瀑布下方和洛泱猜测的一样,并非深不见底的深渊,而是一个独立空间,类似月菱湖一般的存在。
此时他的脚正踩在铺满细密白沙的地上,平坦的白沙地蔓延到天际,四周空无一物,仅留下空中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让人感受到天地浩瀚。
魔族的月是血红色的,这空间里的月却更像人界的月,皎洁明亮,洛泱看了片刻,抬脚朝一个方向走去,从那个方向,他感受到了浓郁的魔气。
咔擦——
脚踩在一颗白色的骷髅头上,那头骨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轻轻一踩就碎了,变成一堆白色细屑。
细屑融合进周围的细沙里,没有丝毫分别,洛泱这时才知道脚下这些白沙并非沙石,而是骨头碎片,要铺满如此广阔的白沙地,不知道要死去多少生灵。
他继续朝前走去,看似闲庭信步,实际速度很快,转眼掠出去数里,数里外依旧是同样的景致,好似这白沙地永远没有尽头,但洛泱知道会有的,因为他距离那旺盛魔气传来的地方近了几分。
就这样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在两天后,洛泱来到了白沙地的边缘。
一具又一具的白骨铺在地上,小的状如兔子,大的近似宫殿,从那依稀残留的血肉,洛泱知道它们都刚死不久,且全部都是魔族。
不等他细细查看,无相面具凭空浮现在身前,挡住劈砍而来的鬼头刀,爆发的劲风吹的周围白骨崩碎,洛泱身体轻飘飘的后撤,落在百米开外。
“银月魔君?”
在他前方,如山一般的身影身躯佝偻,上身衣衫破烂,露出硬石块一般虬结的肌肉,手中两柄沉重的鬼头刀砸进地面里,银发糟乱的遮挡面颊,一双血眸闪动冰冷光泽。
银月魔族的标志之一便是银发,眼前的魔族很有可能就是银月魔族那位失踪的大魔君,可惜对方并未回应洛泱的询问,两米高的鬼头刀被□□,舞起呼啸的风声,再次朝着洛泱劈来。
蓬勃的血气透体而出,面前的魔族好似变成了蛮荒凶兽,仅仅只是站在面前,就给人莫大的压迫力。
眼看那鬼头刀即将劈中,洛泱身形后撤,漂浮的无相面具一分为七,形成盾牌挡在对方面前,然而只是阻挡了一瞬就被鬼头刀劈碎。
碎裂的面具并未就此掉落,而是化成黑色烟雾钻进银发魔族的身躯里,银发魔族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继续朝着洛泱攻击。
洛泱表情不变,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分化出更多的面具,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孔自面具上浮现,将银发魔族包围起来,嬉笑声,怒骂声,哭泣声此起彼伏,银发魔族眼神更加凶厉,疯狂的劈砍四周的面具,越来越多的面具碎裂,化成黑雾融进他的身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碎裂了多少张面具,疯狂劈砍的银发魔族终于感觉到了疲倦,他半跪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的每块肌肉,每根骨头,都透出无法言喻的痛感,让他恨不得就此倒地不起。
洛泱漂浮在上空,一袭白衣,墨发披肩,神态平静。
他注视着地上的银发魔族,能够感觉出对方早已丧失理智,所以才能被他不断用愤怒面具和痛苦面具撩拨,疲于奔命,饶是如此,对方的坚持时间也超出他的预料。
这是一个强大的魔族,正面对敌,他多半不是对手,不过现在嘛……
吹一口气,愉悦面具浮现在面前,本来已经疲倦非常的魔族忽然感觉到无比的放心,无比的温暖,不自觉卸下最后一丝防备,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
……
冶录感觉自己陷入了混沌的梦中,脑中残留的唯一记忆就是杀戮,凡所见者,皆可屠之。
他不记得自己屠了多少魔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久,只记得每次当那鲜血淋漓在身上的时候,总是无比的畅快。
他沉溺在这种畅快里,不知疲倦,不知时间,年复一年,偶尔短暂的间隙,会有种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事的感觉,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很快被疯狂替代。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些许清醒的感觉,记起自己的来历,记起自己的目的。
他猛然睁开眼,望见皓月当空,那洁白的月光让他体内的血液又有了沸腾的感觉。
“醒了?”
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冶录转过头,看到修长身影立在月光下,皎洁月光洒落身上,仿佛给他渡了一层光。
“你是何人?”声音沉闷而嘶哑的问道,冶录捡起身旁掉落的鬼头刀,从地上站起,与洛泱正面相对。
“受人所托,前来寻人。”洛泱回答道。
“受什么人所托,寻什么人?”
洛泱摇了摇头,平静道:“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回应他的是一柄呼啸而来的鬼头刀,风声呼啸,速度比先前还好快上几分,因为现在的银月魔君并非丧失理智的凶兽,而是知道如何充分利用自身修为的魔族顶级强者。
“想要我回答,打过再说!”
“何必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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