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懒洋洋轻哼,“才没有?,你自视甚高罢了。”只是说着却将他抱紧,埋首在他怀中。“今夜是我失态,抱歉。”他抚着她的?秀发,开始为?自己找补,“这?样冷清的?天气,侯府里只有?我自己,我想着你也?如此,该过?来看?看?你,不巧……罢了,不说他了。”照微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排逾白,他兢兢业业,不能随便就把他打发走?,太伤人?心了。”祁令瞻见不得她可怜别?人?,只好说:“那就先留着他吧。”得了好处后?的?祁令瞻也?能暂装出宽容的?模样,俯身在照微耳畔道:“我总不至于连他也?抢不过?,是不是?”清早的日头照进紫宸殿里,绣屏上的白鹤熠熠如飞,白鹤身?上压着?一只细嫩的手,是阿盏正攀在屏风间隙,偷眼往里面瞧。沈怀书在丹墀下半天没等到她,又折身?回来?,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阿盏转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被太傅发现,连你也一起罚,”沈怀书小声劝她走,“别看了,我带你出?宫去玩。”“真的?”阿盏高兴地抓住他?的袖子,“那咱们走吧,回来?我再问陛下。”走下丹墀,沈怀书回头望了一眼?紫宸殿。今日祁太傅将皇上单独留下,好像是因为课业的事?要处罚他?,这种事?做臣子的不能旁观,以免损伤圣威,但沈怀书心中清楚缘由。紫宸殿中,李遂轻轻卷着?袖角,抬眼?偷觑坐在东案的太傅,他?的舅舅祁令瞻。祁令瞻左手握着?戒尺,右手翻着?李遂交上来?的课业,见他?半天不吱声,又问了一遍:“陛下,这《隆中对?》真的是你自己抄写的吗?”李遂顶着?压力点头,“是……是朕自己写的。”祁令瞻叫内侍奉上纸笔,对?李遂道:“请陛下再写一句‘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李遂不敢置喙,拾起笔来?,默默将这句话在纸上写了一遍,递给祁令瞻。祁令瞻看了一眼?,从李遂的课业中抽出?同页,摆在李遂面?前,问他?:“陛下仔细看看,可?知是哪里露了馅?”李遂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他?将两?页纸左看右看,觉得仿写的字迹相同,以假乱真到连他?本人也难以分辨的程度。但是看太傅的反应,分明是笃定了他?找人代笔,他?想不通,疑惑又愧赧地摇了摇头。祁令瞻手中的戒尺落在纸上,是一个“遂”字。“这句‘然操遂能克绍’,‘遂’字犯了陛下的名讳,陛下自己不必避讳,但为你代笔的人,显然下意识减去了一捺,以表对?陛下的尊敬。”李遂着?眼?去瞧,两?页纸上的“遂”字果然有微妙的不同。这是实打实的证据,他?无可?辩驳,头垂得更低,在心里将为他?代笔的沈怀书骂了一通。祁令瞻说道:“抄写虽是笨功夫,却有凝神、静心、助记之效。陛下若是能将《隆中对?》背出?来?,这回请人代笔的事?,我就暂不追究了。”李遂只能磕磕绊绊背两?句,后面?的内容却是两?眼?一抹黑,一个字也记不准了。于是祁令瞻叫他?伸出?左手,黑沉沉的檀木戒尺敲在他?掌心里,不留情面?,不许他?动也不许他?躲,整整打了十?下。见李遂委屈地泪花在眼?里打转,祁令瞻声音微寒:“堂堂天子,不许哭。”他?手腕有伤,这十?下收着?力道,远远说不上疼,李遂所遭受的痛感甚至不如他?因反震而感受到的疼痛,更比不上照微幼时?挨过的力道。但照微很少哭。愿意认罚就道歉,不愿认罚就辩理,断不会被人抓了现行还别扭着?拉不下脸面?。祁令瞻将李遂交上来?的课业还给他?,说:“请陛下重新抄写两?遍,并将文章熟练记诵,五天之后我会检查。”李遂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讷讷点头,“知道了。”回到福宁宫东殿后,李遂将请沈怀书代笔却被太傅发觉的事?告诉了王化吉。王化吉心里转了几转,面?上作出?一副心疼他?的模样,亲自给他?涂了药膏,叹气说道:“沈怀书的父亲沈云章刚升任了户部尚书,是太傅手底下一条好狗,这件事?必然是沈怀书向太傅告的密。”李遂不解:“虽说是朕命令沈怀书帮朕抄写,可?他?告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当然是为了讨太傅和太后娘娘的欢心!”王化吉趁机向他?灌输道:“太后娘娘如今禀理朝政,借的是陛下您的权力,您越长越大,太后娘娘却未必想把权力还给您,所以她更喜欢那些只对?她忠心而不对?陛下忠心的臣子。沈云章父子是借这件事?向太后娘娘示好,娘娘就会重用他?们,至于像老奴这种只为陛下着?想的人,是很不讨太后娘娘欢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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