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轻飘飘话怎么不早说?怎么不在她要爬过去之前说?!!气死她就是对她好了?!!“赵知州说得在理。”吴之筱控制住汹涌而上的怒火,咬着牙关,道:“我确实该晚上去的。”她身子往墙那边探去,道:“那我晚上去你屋里喝羊奶,到时候知州可别再手抖了!”“咳咳咳……随时恭候……咳咳咳……”赵泠握拳抵着唇边,极力压下喉间涌上的干燥热意,却没压住。别过脸去,猛地咳嗽起来,干巴巴的咳嗽声勉强能掩饰火山般喷发的心虚。知她另有所图,更知她所图非自己所想的。她能图什么呢?不过是深更半夜装神弄鬼捉弄他一下好泄愤罢了。到我屋里喝羊奶?吴之筱,你要是知道我洒的是什么“羊奶”,只怕是连我屋门都不敢踏进一步。她要是敢来,赵泠就敢给……“哇!”矮墙后,突然冒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脸旁还有一只被举起的无辜小猫。吴之筱将手里的小猫往他眼前一推,看他猛地后退半步,她便得逞似的,歪着脑袋,带着坏笑道:“我带着我家猫儿去,赵知州不会不乐意吧?”吴之筱坚定的以为,赵泠怕猫,他绝对怕猫。这一点他藏得极深,吴之筱发现,他每一次遇到这只猫都绕道走,离得远远的,脚下还走得飞快,不像是嫌弃猫,倒像是怕它一样。“喵!!!!喵!!!”小猫被她抱在怀里,红红的小鼻子,圆溜溜的眼睛,舔着毛,甩着小尾巴,完全不怕赵泠,四肢在吴之筱的手中挣扎着,要往赵泠身上扑去。赵泠望着得意洋洋的她,身子后倾,离她手中的猫远了点,并回道:“乐意之至。”“我家小猫喜欢吃蟹黄膏,还有鲜鱼饭,它还小,不能吃骨头……”这猫都还没过来,她就念叨着,让主人给她的猫备下好吃的了。这客人,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在和谁说话呢?”阿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之筱忙抱着小猫儿转身,看到阿姊正罩着碎花暗纹大红外披从廊下拐角绕出来,远远望着她。“我正和……”吴之筱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赵泠已经离开了。这人,果然是怕猫猫的。她抱着猫儿往阿姊处小跑着去,笑道:“我正和猫儿说话呢。”“一大清早的,往外头跑,还赤着脚,也不怕冻着身子。”阿姊上前,拉着她胳膊往房里拽去,搓着她冷冰冰的手,道:“你今日出门去望德亭,正好路过咸水西斜街,记得去街口西桥边上王二家肉铺买五六斤鹿肉,还有去东来酒楼打三斤苏合香酒回来。”“好。”去望德亭宣讲是一件苦差事,得四面吹着风干坐着宣读律令,且这望德亭在北城,从州衙过去一趟得一个时辰的车马程。阿姊平时要去北城买个东西,都得攒着,等到需要买多一些东西的时候才费力去一趟,好一齐买回来。吴之筱是实在不愿意再闷在州衙里伏案动笔了,便捡了这遭苦差事。10你的脸应该发烫!吃过朝食,她便到望德亭宣讲,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衙役搭了一个长棚,众人整整齐齐端坐在下面。望德亭内,能清楚地听到她翻书的声音。她宣讲时声音很平缓,不咸不淡,没有什么起伏,咬字清楚,她每说完一条律令,临州主薄便在一旁用江南的俚语,再重新复述一遍,长棚外围上前的人越来越多。她翻开一页,仍旧是神色淡淡地讲着:“本朝律疏议,卷第二十一条,斗讼二十,诸奴婢若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之,徒七年,奴婢无罪而杀之,徒十三年,说的是家中奴婢若犯了错,不得擅自杀之,需报请官府裁决准许,才可……”她说到这里,一旁的主薄还未复述,底下就有一男声冒出来,道:“我家买来的奴婢,跟物件一样的东西,我杀他怎么了?奴婢犯了错,我这个做主人的,还得报请官府做主啊?”这样的画面,吴之筱习以为常,眼神示意,命身侧一衙役把那喧哗之人拉出去。她身侧的衙役收到示意,上前去,将那位高声大喊的男人拖出来,扒了他袄子,只剩下两件单衣,直接扔到望德亭外去挡风。深秋冷风那个飘啊,那人想要说什么,都被冷风生生封住了。赵泠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看她束到官帽里的几缕碎发,被风吹得散出,在额角飘扬,显得格外精神,英姿飒爽,绯红锦缎襕袍罩在她身上,有些宽大,却衬出她的清丽来。宣读律令时,她蹙起的眉头,认真得可爱。吴之筱没看到他,低着头,口中缓缓道:“斗讼二十四,殴伤妻子,诸殴、伤妻……说的是,若打伤妻子的,应依照伤一般人论,至轻伤,徒半年至三年,重伤,徒三年至二十年,至折伤,流放七千里,打死妻子的,应当依照打死一般人论,判处绞刑,用凶器以及故意杀死妻子的需加重一等,判处斩刑……”又一个男声冒出来,道:“凭什么这样的?我娶回来的……这位大郎,你做什么要拽着我的呀!我……我就问一下通判而已,问一下也不行的吗?”还没等吴之筱示意,衙役就直接把这位男子捆绑起来,扔出棚外挡风。他还不服气地大声嚷嚷道:“我娶回来的女人不听话,不孝公婆……我教训一下怎么了?打她怎么了?我还得被杖责?我……这位大郎,你别扒拉我裤子啊你!我袄子!贵的贵的,你别扯呀!”最后,他的声音被冷风堵住了。吴之筱淡淡地看着坐下的人,那些人似乎也有话想要说,但看了外面的衙役,顿时不敢再说话了。众人安静下来,吴之筱继续宣读律令。宣读完毕后,她走到望德亭外。刚才喧嚷的那两位男子被衙役钳制住,动弹不得,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吴之筱走到两人身侧,背着手,绕着这两位男子走了一圈,并连连叹气,露出一副很是可惜的样子。可惜了可惜了,这两位投胎来当人,真的是太委屈他们了。吴之筱很是抱歉,对两人道:“这两位郎君不把人当人看,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们可能也没把你们自己当人看。”“但很不巧的是,本朝律令偏生就把人当做人来看。”“所以,本朝律令和你们所想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实在很对不住你们,请你们尽量理解一下,你们自己愿意当畜生就算了,别把旁人也当畜生看。”“若实在理解不了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她一脸同情看着两人,在两人错愕中,起身招手,命衙役将律令印出,贴在望德亭前的晓示板之上。走出望德亭,她在王二家肉铺买了八斤鹿肉,油纸严严实实抱着,麻绳捆起拎在手里,转身又到对面东来酒楼买了六斤苏合香酒。一手拎着肉,一手拎着酒,嘴里哼着江南小曲,皂靴一深一浅,脚步轻快,踩着刚下过雨的水洼,没走几步,迎面撞上赵泠。吴之筱冲他悠悠道:“哟嚯,赵知州今日是打算去哪儿啊?”将手上的鹿肉和苏合香酒递给身后的主薄,劳烦他替自己带回去,走至赵泠跟前。她歪着脑袋,杏眸微闪,上下打量他几眼,看赵泠这一身崭崭新新的织锦团花暗纹深蓝襕袍,玉带束腰,驼绒皂靴,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去干正经事的装扮。她负手其后,绕着他走了一圈,侧过脸往浮花伎馆处眺望一眼,再看向赵泠,似笑非笑,手上矫揉造作地捏着兰花指,语调婉转。“知州呐,你莫非是……去那‘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之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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