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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送徒从军（第1页）

看着这粒琉璃珠子，清玄道长无法遏制地忆起了往事。七年之前，清玄道长和自己最心爱的关门弟子修子铭单独于房中密谈。须发已经花白的清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修子铭，他那颗早已用道学武装得坚不可摧的心也难免不感觉到些许隐隐的刺痛。

“师父……我，我太痛了，我的心真的，真的受不了啊！您就让我去参加北军吧，去战死沙场，总好过我屈辱地自尽！”修子铭跪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哀求道。

“你……根基虽然受损，未来只要肯勤加练习，仍然能达到江湖上一流好手的水平。何况你的武学修为并没有丢失，心智更是仍然远远强过常人，在江湖中克敌制胜、成就大事，并非只凭内力深厚。假以时日，为师仍有信心让你成为这江湖的领袖！”

“师父……师父，难道您会不懂弟子的心？弟子何时在乎过什么江湖地位、武功强弱，您要让我成为武林领袖，也是为了您的大计……可是，可是……可我没有心思，再也没有心思了……”修子铭又开始抽噎起来。

“混账！”清玄看见自己的徒弟软弱啼哭的不堪模样，忍不住骂了一句，但旋即又想起那可能的缘由，也只得喟叹一声，心中是万般的无奈。

“你……你这孽徒，你已经三十多岁，修道多年，也该修到清心寡欲的境界了。那胡族姑娘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你居然对她动情？”

“情，情……师父，您说，这便是动情？是啊，是啊，哈哈，哈……”修子铭痴狂一般地发笑，泪水却从眼中飘出来。

“你……混账！”清玄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修子铭涕泗交流的面颊之上。

但是要问清玄这是不是动情，倒还真把他问住了，清玄六岁就出家做了道士，从小就形成了多看女子一眼便是罪恶的自我意识，问他什么是动情，他却真不知道。不过“情”的威力，他无法不认，他书里也见过，身边朋友的经历也见过，多少英雄折在那石榴裙下？

“我修子铭枉活了三十余年，我见到了一个……和美好一样美好的姑娘，可她被我害得受伤，我、我……我要是再懂些高明的医术，内功再深厚些，我是不是本可以救活她？我从小脑子那么好，那些医术我明明可以学，那些内功我明明可以练，我……我为什么偏要练剑？我害死了她，我的任性害死了她，我的无能害死了她，我的情害死了她啊！是我，是我啊，师父，是我啊！”

在剧烈的情感冲击下，修子铭眼中现出了疯狂之色，显然是已经走火入魔了。但是清玄却只泠然立在一旁，冷眼看着修子铭痛苦地满体翻滚、哀嚎哭叫。

良久，修子铭终于精疲力竭，安静下来，清玄苦笑着对他道：“你为了那小女孩散尽功力，现在这原本凶险万分的走火入魔，因为你没有了什么内力，倒也伤不着你了。”

“师父……师父您可知道，她……我路过集市，买了一粒小孩子玩的琉璃珠子，这珠子是蓝色的，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修子铭虚脱地躺在地上，一边如梦呓般说话，一边从怀中摸出那颗琉璃珠子，痴痴地看着。

“而我就像现在这样，无力地看着那美丽的光，从她蓝色的大眼睛里面一点点的黯淡、消退、熄灭……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也什么都没做，我就是这么看着……”

说着，泪水又从修子铭眼角滑了下来。

“混账！混账……你去北军吧。”清玄终于说道。

修子铭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愣愣地盯着那颗蓝色琉璃珠子看。

清玄单手抓住修子铭的领口，将徒弟的脸拉倒自己的脸前面，狠狠地瞪着他失神的双眼道：“但是本座要送到北军的，不是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废物，而是一位能够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的将领！现在，擦干你这些恶心的鼻涕，藏好你的破弹珠，拿着你的剑，打仗去吧，你这混账孽徒！你若是……你若是敢活着回来，本座会亲手格毙了你。”说完，清玄劈手一扔，将徒弟掷在地上，冷冷地背过身去。

过了许久，修子铭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身，向师父的背影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后踉跄着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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