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放在李浔的肩膀上。“李浔,为人臣子,其实说这样的话不对。但我与你也算是过过命的交情了,所以这些话还是想说。“陛下宽厚仁爱,可他终究是天潢贵胄、终究是一国之君,也就注定了你们无法像寻常人家那样厮守。“如今后宫空虚倒也罢了,那解决完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天下平定之后?年轻貌美的秀女被送入宫中,或是出自于钟鸣鼎食之家、或是乡野碧玉,她们各有各的性格,也各有各的貌美,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留在宫中呢?“何况坤宁宫是皇后的居所,你不得久居的,后宫总要有个主人,大晏也总会有个太子。“若你还是那句话,说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就什么也不在乎,那我便再多说一句,君心难测,你又怎么就知道自己能够一直陪在陛下的身边呢?”韩元嘉很少像这般长篇大论地去说些什么,他善于倾听、也擅于实行。李浔靠在墙上看着韩元嘉,觉得对方在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很痛苦,像是真正实实在经历这一切的其实是他自己。这是一种很怪异的场景,因为不喜欢李浔的人比喜欢的要多得多,何论与他感同身受者。“我原先也不会说这些的,只是我们毕竟朋友一场,我……”韩元嘉很是苦恼,亦或者是他已经感受到了真实的痛苦。李浔抬手拍了拍韩元嘉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对于我,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忧虑。”他的脾气不好,但对身边人也不算坏。韩元嘉对他交心说这些话,其实他也想由心地聊些什么。但是很难。就好像在这样人人自危、动荡的时候,晏鎏锦也不会相信他做了好人,所以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他的计谋。故而在这样的时候,他跟别人解释,说诡计多端的李浔和一国之君晏淮清是真心相爱,其实也不会有人信。与他交好的,会说君心难测。看不上他的,会说他虚情假意。所以如果有别人不懂,那他就干脆不说,至始至终,他没有强求要得到些什么身份,找到什么依傍。反正李浔也不可能真的长命百岁,反正李浔也不可能真的流芳百世。“元嘉。”这次他终于只唤了名,丢了那个象征着世家大族的姓。“过日子和博弈不一样,计谋讲究行一看百,但生活无需那么瞻前顾后,能快活一日就是一日。”他说了这些,韩元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还是没有再劝阻了。只说:“算了,总归我还是一个羽林左卫亲军的指挥使,你若有一朝不想留在这里了,那我也还是能为你做些什么的。”李浔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将韩元嘉送出了坤宁宫的宫门。两人也都没瞧见,靠在柱子后垂着双眸的晏淮清。-再送给晏鎏锦的信,李浔的语气很强硬,与从前面对面交谈时一般,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还附上了一个秘密联系的别院住址,像是笃定了不会遭到拒绝。而晏鎏锦竟然正正好好地吃这一套。得到了那样的回信之后,才像是真的放下了心,也不叫人送信了,直接差遣了一只信鸽来。起先李浔还不知道,是藏在院中暗卫发现了它,才禀报了上去。信鸽被养得颇为谨慎,没见着人就只在小别院的上空转,遇到其他人都装作普通的灰鸽,非得在瞧见了一身红衣的李浔出现后,才肯落在院子里。信鸽与他隔了半丈远,豆大的眼睛看着他,也不动,只是咕咕咕的声音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李浔挥了挥手,鸽子才就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掏出被折好的信纸,上头就简单的几句话。他看完后哼笑一声,对着身侧的晏淮清说:“他决定往南而来,但是不渡过天曲河,只让我们去找他,待会面之后,再共同商议下一步如何行事。”作者有话说:布日古德曾对着上阳最高的山峰祈祷,祝愿李浔能长命百岁。【伍拾叁】冬天曲河自成天堑,晏鎏锦固守在河的北岸,无异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堡垒,此番行事确实谨慎。但李浔也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对方的要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这方面他一向大胆又舍得。在即将向北而行的时候,他去见了耶律冲一面。耶律冲被他们关押在东厂的密牢中,每日送的牢饭都下了蒙汗药,没什么清醒的时候,这次要来见人,就让人减了些分量京都不南不北,冬日下雨的时候很少,扑在脸上的冷风,大多时候是生硬的疼。可密牢湿气重,迈进去一步,就能感受到缠在自己身上的风是绵密阴冷的,隔着衣物也能让人发颤。密牢静得很,只能听见人落在地面的脚步,与某个漏水角落的滴滴答答,偶尔还会混杂着铁链碰撞的清脆声。李浔穿的是晏淮清让人为他新制的冬衣,即使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衣袍也还是红得鲜艳。他径直朝着耶律冲的牢房而去。耶律冲囚衣脏污,又蓬头垢面,手腕粗的铁链吊着他的双臂,整个人像是站不住,维持着一种半跪不跪的姿势,脑袋软软地耷拉着,半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听到有人靠近之后,那双紧闭的眸子慢慢地睁开了,昭示着主人此刻的清醒。李浔打开了牢房的门走了进去,踩在干枯的稻草上,发出喀嚓的细微声响,随后站在了耶律冲的面前。“大王子,许久不见,可还认得在下?”耶律冲长了一张非常普通的脸,将他丢在南夷的人群之中,并不能让人感觉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他有一双非常丑陋的眼睛,在李浔眼中的丑陋,因为里面夹杂的欲望太满太赤裸,多数时候李浔不大愿意看。耶律冲的嘴张合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却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李浔。”“大王子好记性,难为还记得在下了。”李浔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大皇子不知道。”他又走近了几步,俯下身,隔着蓬乱的头发和耶律冲对视上。“我那个名字有趣得很,是在一个叫做玉龙关的地方取出来的。”“玉龙关你知道吗?你一定知道吧。”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耶律冲要是再不明白,那这勾心斗角的一辈子也算做是白活了。于是耶律冲提着自己的气,虚弱又断断续续地说:“你是从玉龙关出来的人畜?哈哈,你居然没有死,是我们南夷大意了。”这话有刻意挑衅之意,可显然李浔并没有如对方所想被激怒。“是我的运气很好,活着从玉龙关出来了,活到现在也还没死。”李浔对着他笑了一下,他自认为那个笑是友善的。“不过你的运气或许要比我差一些。”耶律冲没说话了。他不像李浔从前抓到过的那些匪徒,没有扯着脖子嚷嚷着大喊“要杀要剐随你便”,他还是怕死的。于是李浔压低着声音,用近乎引诱的口吻说:“你不想死对吗?那我带你离开这里怎么样?”“你想要怎么样?直接说。”耶律冲没轻易上当,可也失去了耐性,对着李浔低吼了一声。“日后你就会知道了。”李浔直起了身子,慢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在空中抛了两圈才抽刀出鞘。“大王子,我们大晏有句老话,叫做一报还一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一边说他一边将尖锐的匕首,抵在了耶律冲被吊起的手腕上。“意思就是当年你对玉龙关做的事情,如今我会一一地还在你的身上。”话音一落,尖锐的匕首就刺穿了脏污的皮肉。“啊——”颤抖的痛呼荡在牢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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