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亭抬手打断:&ldo;停停停!关张赵云都是些不沾边的事儿。哪跟哪儿!你这是见了丈母娘叫大嫂子‐‐根本不着调。&rdo;
家驹的才华受到否定,拿着稿子有点傻,嘴也半张着。
吴先生想乐又不敢,把头低着,下意识地倒退一点。
寿亭猛地站起,转到屋中空场上,抽着烟在屋里来回走。吴先生退向一边,让出场地,目光跟着寿亭的运动路线来往。
寿亭运动了一阵,站到了家驹面前,家驹忽地站起来,身子向后一缩:&ldo;六哥。&rdo;
寿亭气笑了:&ldo;我又不揍你,你往后退什么?家驹,咱现在的货,多是让乡下的小布贩子弄了去。这些人批量小,给的价钱还低,这不是正道,绝对不是正道。这是我在周村时用的办法,不行,得改。这是青岛,有海有船,过了海就是东三省。我过去的法儿在这里不灵‐‐供飨灶王爷和供飨玉皇大帝不能是一个供飨法儿。我七八天睡不着了,也出去转了四五天,得想法儿。再这样下去别说挣钱,不赔就不错。&rdo;说完又开始转。
家驹问:&ldo;那你打算怎么办,六哥?&rdo;
寿亭咳了一阵,看了一眼手里的半截烟,扔向门后:&ldo;我琢磨了好几天了,咱要是想干大,就得让商家有利可图。一是要抓住外埠的大买家,另一个,就是要让青岛这十八家布铺都卖咱这飞虎牌。&rdo;他又去桌上摸烟,一看扔在那里的半截烟还在燃烧,又过去捡起来,继续抽。吴先生看了也笑。
家驹把烟点上,看着烟嘴上的图画说:&ldo;谈何容易。孙明祖在这里经营多年,那些客商都是他的老主顾,怕是一下子拉不过来。&rdo;
寿亭猛然一变脸,声音也很高昂:&ldo;他娘的,洋学生那么难对付,你都能弄回家去,就勾不来一个客商?&rdo;
家驹自知刚才的话太重,忙赔着笑脸,表情也尴尬:&ldo;六哥,这不是一码事。&rdo;
寿亭冷冷一笑:&ldo;什么不是一码事?男的女的都是为了钱。你要是没钱,二太太跟你?&rdo;
吴先生一看形势不妙,拿着账本想撤。寿亭喊住他:&ldo;老吴,别走!&rdo;
老吴原地转回身:&ldo;掌柜的。&rdo;
寿亭招手让他近前:&ldo;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嗓门儿高,不是冲你,也不是冲东家,我是着急。咱还有事要商量。&rdo;他转向家驹,&ldo;我说,家驹,你换个地方住吧?&rdo;
家驹拿着烟停在那儿,纳闷地看着寿亭。
寿亭接着说:&ldo;二太太跟了你,本想着是享福,你呢,是想找他娘的什么共同语言!结果,她福也没享上,你那共同语言也没找着。你俩是公鹁鸽碰上了母斑鸠,远看模样差不多,实际上不是一类。这样,你换个地方住,去住渤海大酒店。带着二太太。费用算柜上的。看着海,谈着情,她享福,你也再找找你要的东西,兴许能弄出个四五六来。&rdo;寿亭说完笑了。
家驹不解:&ldo;六哥,你这是……&rdo;
寿亭一扬手:&ldo;我没说你犯什么错,不是把你轰出去,是让你去办大事。我让王长更盯了十来天了,孙明祖的客商一共有两路,东北来的那一路下了船就住渤海大酒店,坐火车来的那一路住李仓客栈‐‐这一路不用你管,你就在渤海大酒店盯着,只要见是来趸布的,二话不说,见面请客。把你那中文洋文都有的片子往上一递,那些人就得傻眼。然后就往咱厂里拉。你是留学生,有派头,能唬住人,又是专学染织的,这在青岛也是独一份儿。咱现在的布和孙明祖的价钱一样,他和咱有协议,不能降价。但是咱刚开始干,咱要是规规矩矩的,永远干不过孙明祖。咱怎么办呢?好,咱暗地里拉拢那些客商,一匹布里多给他五尺,不信他们不动心。&rdo;
家驹感到疑惑:&ldo;六哥,这行吗?&rdo;
寿亭烦了:&ldo;怎么不行?沈阳也有染厂,他为什么坐着船,舍着命到青岛来?还不是图便宜?咱的布为什么比沈阳便宜?还不是钻空子?‐‐洋人收税收不着,北洋政府又不敢跑到洋人的地盘上来收税。大家都是图钱,还什么孙明祖的老主顾!咱给他的利大,他就是咱的老主顾。咱是干的时间短,不如孙明祖那栈桥牌有名,可咱染的那布生生高出他一头来。两家的布放在一块儿,他就是关公后边那周仓‐‐根本不是一道局。你看看孙明祖染的那布,黑不溜秋的,什么玩意儿!家驹,你放开了请,请上三桌拉一个主顾来,就是头功。请客你比我内行。只要你能和那些人吃上饭,剩下的事我来办。&rdo;
家驹点头:&ldo;你这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rdo;
老吴跟着点头。
寿亭开始给老吴下命令:&ldo;你去渤海大酒店定房,先定半年。那些客商都常来,账房都认识他们。你让他见了趸布的,立刻上楼告诉东家。家驹,你就在房间等着,陪着二太太谈恋爱。请客吃饭办大事。你告诉渤海那掌柜的,挣了钱,也有他的份儿。现在这人哪,都得给他弄个猴儿牵着,他要是得不着便宜,帮你干事?休想!&rdo;
老吴问:&ldo;我这就去?&rdo;
&ldo;去!&rdo;
&ldo;咱订他半年的房,还给他还价吗?&rdo;
&ldo;还价吗?照着脚后跟上还。一码儿是一码儿。&rdo;
老吴告退。
家驹站起来,为难地说:&ldo;六哥,你在染槽子边上跑来跳去的,我坐在酒店里看风景,我心里不是滋味儿。&rdo;
寿亭一瞪眼:&ldo;我在染槽子上闹腾,是为了咱这买卖;你在酒店喝酒捞肉,也是为了咱这买卖。把客商拉来,就是头功一件。回去收拾东西,也让二太太高兴高兴。&rdo;
家驹愤愤地说:&ldo;我刚从家里撒了疯出来,把台桌都啁了。我要是这回去,她别以为我怕了她。&rdo;
寿亭点根烟:&ldo;家驹呀,咱也不是外人,你是我兄弟。你家大太太我也见过,别看是小脚,领到哪里也不寒碜。你完完全全可以领到青岛来,既有疼,又有爱,该有多好。你就是不听我的,非得发丧弄上套和尚道士‐‐添一份子乱。兄弟,本事大不如不摊上,摊上了就将就着吧!&rdo;说着拍拍家驹的肩。
家驹想起翡翠来,面有愧色,继而说:&ldo;六哥,这半年房钱也是不少。&rdo;
寿亭宽慰他:&ldo;家驹,我没上过学,也不认字儿,就是知道点事儿,也是你天天给我念报纸念来的。可咱是买卖人,这干买卖有些钱可以省下,有些钱就是要花了。你省下了盐,就能酸了酱。咱花的是小钱,挣回来的是大钱。别想钱的事,回去收拾吧。领上老二奔渤海,也让她高兴高兴。&rdo;
家驹乐了:&ldo;六哥,给她起的这个名好,以后我就叫她老二。&rdo;
寿亭叹口气:&ldo;唉,老二就老二吧。兄弟,别再弄出老三来呀!&rdo;
※※※
元亨染厂,孙明祖坐在沙发上听账房汇报销售情况。他满意地点头。
明祖有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人虽不胖,但脸上肉多。中式打扮,绸子对襟夹袄上还挂着怀表。头发很亮,向后梳着,上唇有短胡子,浓密整齐。他掏出手绢来,包住鼻子弄了两下:&ldo;嗯,很好,很好,就照这样干。我看陈六子撑不到年底。要不是青岛税少,他早滚蛋了。&rdo;他站起来跑到纸篓那里吐了口痰,擦过嘴说,&ldo;都说这陈六子有两下子,我也没看出他那两下子在什么地方。开工的时候也不短了,还是和乡下那些小贩子打交道,不用说往外埠发货了,本埠的布铺都不愿意卖他那烂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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