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砜不说话,就看着梁白玉,好像看一眼少一眼。 梁白玉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你有点难闻。” 陈砜微阖了眼凑近,含住梁白玉的上唇,轻轻地磨蹭。 “伤呢?”梁白玉咕哝。 陈砜一下一下地吻他:“处理了。” “我要看。” 陈砜把他的手放进自己褂子里。 alpha的腹部有一圈纱布,摸上去凹凸不平,显然是没有好好缠绕,随便裹了裹。 梁白玉撩他褂子,被按住了。 “没伤到要害。”陈砜说,“不用管我,我没事。” 话落,他就在梁白玉身后放个枕头,“我再给你擦擦。” 梁白玉的目光扫过陈砜的白色鬓角,他垂下了眼睛,几瞬后轻笑:“……好呀。” 陈砜没跟梁白玉提起他昨晚中枪后追船相关,受过的痛承受的折磨,每一秒所体会的恐慌崩溃都不重要。 就像梁白玉没透露船上的遭遇,坠河的细节一样。 这会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窗户上的布帘拨到了一边,外面的明亮光线铺了一屋。 陈砜打了两盆水,给梁白玉擦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手不晃呼吸不虚,根本看不出受了枪伤。 “药都给你吃了。”陈砜忽然说。 梁白玉极其缓慢的抬起眼帘,他眼神迷茫,似乎没听懂。 陈砜对着盆拧毛巾,低声哄:“你不要生气。” 按照梁白玉的计划,最后一粒药想在下个月初吃,他告诉过陈砜的。 所以陈砜在跟他道歉。 “难怪……”梁白玉喃喃了声,“我还以为自己精神好了点是错觉呢,应该能想到的,睡醒了脑子还是昏昏的。”说着就笑起来,“哎,药这就没了啦。” alpha还在拧毛巾,都快拧烂了。 梁白玉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他腿上,脚后跟蹭蹭:“我想喝水。” 陈砜转头看向梁白玉,眼眶红得要滴出血来,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却都没有意义。 最后只说了句,“好,我去给你倒。” 药效慢慢起来了,梁白玉的精气神好了,他叫陈砜带他下山。 陈砜在给梁白玉洗头发:“下山做什么?” 梁白玉坐在小竹椅上面,背靠着木桶,他安静了一会,说:“看杨老师的弟弟。“ 陈砜一顿,他的第一反应是,梁白玉在船上知晓的这件事,也只能是那个时间段了。 “埋了。”陈砜说,“我带你去。” 梁白玉仰头看树叶间的青色小毛桃,孩子气的数了起来。 陈砜用手指将他的长发一点点梳到底,再拿水瓢从木桶里舀一瓢水倒下去,反复做这个动作。 稀稀拉拉的水声里夹杂着有情人的温柔。 梁白玉的头发回村后就没剪过,平时不怎么管,大多时候都是散着的,却不打结也不干黄,乌黑柔顺的好似瀑布,每根发丝都很服帖。 陈砜给他打了香皂洗的,清了好几遍水,再用大红的宽毛巾抱住湿发慢慢捻干,期间没有半分枯燥感。 “好了没?”当事人反而不耐烦了。 “快了。”陈砜打开毛巾看看他的头发,又接着擦,“你眯一会。” “不想眯。”梁白玉扫了眼自己的衬衫袖子,腺体被纱布盖住了,底下有草药膏,凉凉的,仅此而已不会有别的作用了,他轻声说,“你哼歌给我听吧,就你常哼的……月亮。“ 陈砜哼起了那首《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 梁白玉不喊停,陈砜就一直哼,一遍接一遍,专注而低柔的如同在被窝里亲密的耳鬓厮磨。 日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头顶,发财都听睡着了。 四五点钟,陈砜背梁白玉出门,梁白玉不让他背,要自己走。 到院门口的时候,梁白玉想起来什么:“等等,等一会儿。”他转身回院里,“给我纸和笔。” 陈砜没问他的用意,只顺着他拿了那两样东西,送到他手上。 不多时,纸铺在堂屋的桌上,梁白玉手握钢笔,慵懒又认真的作画。 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汽车轮廓,线条优美而不失干练。 陈砜站在一旁,他沉默的看了好半晌,才低声开口:“你会画画。” “是啊,我没和你讲过吗?”梁白玉在画细节,尾音拖拖拉拉的,“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在村子里都没有拿出手的机会,用不上。” 陈砜闷闷道:“没给我画过。” 梁白玉的笔尖一停:“明天。”他撩了下垂到纸上的长发,“明天给你画。” 陈砜微侧头,目光落在充满生活气息的院子里,明天…… 会有吗? 陈砜的内心世界走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才走回现实中,他见梁白玉还在画汽车,便说:“不都画好了吗?” 梁白玉含糊不清道:“再画会。” “可以了,”陈砜低眸看他背上突起的蝴蝶骨,“已经很好看了。” “那就更好看点。” 陈砜不出声了。 过了会,梁白玉画完了汽车,开始在另一张纸上起线稿。 陈砜看了片刻,看出是别墅。 户型还不是随便画的,是西城富人区那一代的特色。 陈砜一语不发的凝视梁白玉,他的头脑有些发昏,从昨晚受伤后到现在都没休息,早就不知不觉的超过极限了。 梁白玉在构画洋房一楼的时候,一双长臂从后面搂上来,掌心擦着他的腰蹭到前面,十指扣住。 犹如一把锁,锁了他的肉体和灵魂。 杨鸣的坟在大山东南边,附近有他喜欢的毛栗子和猛子,一个秋天吃,一个夏天成熟。 梁白玉跟陈砜过去时,坟前蹲着个人,是杨玲玲。 “小杨老师。”梁白玉喊。 杨玲玲回头望去,她的麻花辫剪掉了变成很短的男人头,整个人老了很多,眼神不清澈了,眼角也长了不少细纹,皮肤泛黄粗糙。相貌和状态都看不出是一个妙龄女子。 杨玲玲见到陈砜身边的梁白玉,表情很平淡,仿佛那些恩怨跟不甘,以及看他能不能活到年底的丑恶心理,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新坟的左右两边各插着一个白吊子,随风乱扭。 梁白玉坐下来,拿出杨鸣去年送的那把小刀,削柳树枝。 陈砜在几步外跟杨玲玲谈话。 “走了也好,是好事,不然我们会在茫茫人海找下去,一辈子都没个头。”杨玲玲平静的说,“这样挺好的。” 嘴上说着释然了解脱了,下一刻就捂住脸,泣不成声。 村里新来的医生说话轻声细语,也很有学问认真且专业,他检查完她弟的尸体告诉她说,她弟经过了漫长的努力才挣开捆绑他的绳子,却没有力气发出求救,最终坚持不下去的昏迷在山洞入口处。 只差一点,就能爬出去了。 爬出去了,被山里的护林员碰见的几率有五成以上。 而且……她弟的衣服上有两个字,用血写的,都干了,很不清晰,笔画也没不完整,但她还是能分辨出是“树,偷”。 那是他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以后要昏睡多久,怕醒来树已经被偷了,才做的提示。 指望发现他的人,能在看到他留下的字后,立刻通知所有人看好树林。 他死前都还抱着希望。 对这座大山的守护,对生命的热爱。 “活活……活活饿死的……”杨玲玲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要不是她今天清晨刚好回来办点事,她怕是要过很久才知道这个消息。 认尸的时候爸妈当场就昏了,白天是她一个人处理的后事,不敢想她弟死前经历过怎样的绝望。 “凶手是昨晚偷树的团伙之一!”杨玲玲徒然放下手大叫,“鸣子多半是从我二舅家回来的路上无意间撞见了那伙人,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怕事迹败露己划被破坏,就把他绑了丢山洞里……” 陈砜听着杨玲玲的仇恨,注意力一直放在梁白玉身上,所以他用口型说了什么的那一秒,陈砜就捕捉到了。 “赵文骁。”陈砜转述道。 杨玲玲愣住。 “他在外面做的,应该是木材生意。“陈砜说。 杨玲玲牙齿打颤,去年她问赵文骁回来做什么,他露出明朗的笑说家里想他有个伴,还说老家的人和山水都让他感觉亲近怀恋,之后赵文骁对她弟做了临时标记,她就不关心他的事了,他们渐渐没了交集。 原来他事业有成了回村,冲的是山里那些名贵老树。 “他淹死了。”陈砜说。 杨玲玲眼里的恨意没有消散,这并不能一命抵一命。 她弟弟还那么年轻,太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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