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梦里她回到小时候,远远地看见姐姐在前面走可她怎么也追不上,跑着跑着她就跌倒了,牙婆粗糙的掌心扣着她的手腕拽着她继续往前走。阿菱迫切地等着人牙子把她送到姑姑手里,结果一抬头,坐在上首的又是谢恒殊。他冷笑着问她:“你不是要走吗?还回来干什么?”几乎每一个梦到最后都跟谢恒殊有关。阿菱缓缓睁开眼,屋子里一股浓浓的煎药味,落锦哭红了双眼,坐在床前打盹。她从嘴里挤出几个零星的字眼,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落锦猛地惊醒,喜不自胜:“姑娘你醒了。”落锦隐约听出她在要水,赶紧倒来一盏温水喂她喝下:“姑娘,你真的吓死我了。”阿菱喝下水,缓了一会儿才道:“我在哪里晕倒的?”落锦:“您刚刚走出竹林就晕过去了。”阿菱长睫微垂,忽地咳嗽了两声:“我睡了多久?”落锦忙伸手替她顺气:“今天是第七天,您本来身子就弱,月事又刚过,寒气侵体,一直昏睡不醒。前几天高烧不退,太医来了都说棘手,我还以为……”落锦吸了吸鼻子,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起身:“我现在就去禀报郡王,他这几日只要下了朝就一直守着您,知道您醒了他一定很高兴。”阿菱喊住了她:“不用了。”落锦脚步一顿,勉强一笑:“好。”阿菱:“我有些饿。”落锦忙答应一声,很快就有人抬着一桌案的热食送上来,阿菱慢慢地将粥咽下去,她的嗓子还是很疼。落锦在旁边看着她吃饭:“姑娘,你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做噩梦了?您总是在哭。”阿菱沉默了片刻:“我梦见了郡王,每一个梦里都有他。”落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门外,谢恒殊站在廊下,侧耳听着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因为失而复得而激动鼓噪的血液慢慢归于冷寂,谢恒殊扯了扯唇角,仿佛是在自嘲,默不作声地走下台阶。阿菱养病的日子出奇的清净,她一次也没见到过谢恒殊,落锦努力向她解释:“姑娘我没骗你,你昏迷的那些天,郡王几乎没日没夜地守着您。他最近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来看您。”阿菱不过一笑置之。落锦见状,私底下又偷偷去求见谢恒殊,告诉他阿菱的身体好多了。谢恒殊如今常住在书房,每回都见她,可每回什么都不问,只是说一句:“知道了。”不冷不热的模样闹得落锦心里直打鼓,跑去问吴福全,吴福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恨恨地骂道:“没心肝的东西,可害苦了我们殿下!”阿菱虽然照常喝药吃饭,却比以往沉默许多,常常望着一个地方发呆。正院的侍女眼看着风向不对,也不再铆足了劲地在阿菱面前卖乖,各自散开做各自的事去了,阿菱倒是乐得轻松自在。金夫人偶尔会过来探病,薛衡竟比金夫人来得更勤快些,坐着坐着就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薛衡还偷偷告诉她:“吴福全可攒着一股气呢,现如今想着法儿地给郡王挑美人,个顶个的拔尖。”阿菱语气平静:“跟我有什么关系?”薛衡:“你别嘴硬了,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身边有别的人?”“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他想要做的事不是我能左右的。”阿菱闭上眼:“我累了。”薛衡摸摸鼻子,讪然离去,阿菱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觉,朝着床内侧倏然落泪。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像彻底把事情搞砸了,不仅惹怒了谢恒殊,也没能替姑姑报仇。阿菱不想在郡王府待下去了,怎么样都好,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你是想把眼睛哭瞎吗?”谢恒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菱浑身一僵,没有回头。“你可以不看我,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谢恒殊站在不远处看着床榻那道瘦削的身影,冷冷地开口:“不管是你哭瞎双眼还是把自己折腾到死,我都不可能放你离开郡王府。”·北鹤先生歪坐在书案后,手里执着一卷竹简,两名小童在案边煮茶,他眯着眼睛打量一回谢恒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谢恒殊骑马散心,路过酒楼之时碰巧遇见熟人,被一群权贵子弟拥着上了楼,他坐了一会儿便觉得乏味。哪里都没有清净之地,想来想去索性到北鹤先生这里来了。谢恒殊没有解释那么多,只道:“路过。”北鹤先生也没追着问,却提起另一件事,正色问道:“对了,我家行三的侄孙女跟林家那小子退婚了?”谢恒殊点头,北鹤先生又问:“谁提的退婚?”谢恒殊看他一眼:“林家先有意退婚。”北鹤先生气得胡子都抖了两下:“有眼无珠的小东西!”谢恒殊忽然想起来阿菱对林邑也是这个态度,心情又更差了几分。北鹤先生最是护短,摸着胡子念叨起来:“要是不挑个强过林家小子的孙女婿,我这脸往哪儿搁啊。”谢恒殊不搭理他,自顾自地饮茶,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能不经通报就进北鹤先生屋中的人不多,谢恒殊留了几分意,往后看去。秦无渡笑容温文,先向北鹤先生作了一揖,又向谢恒殊行了一礼:“见过郡王。”谢恒殊微微颔首,亦称呼了一声:“秦鸿胪。”秦无渡是郑家的嫡传弟子,如今正任鸿胪寺卿,称得上是年少有为。他常来此处小坐,行动十分自然,并不要小童服侍,自己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先生与郡王相谈甚欢,我没打扰二位的谈兴吧。”秦无渡不过是开个玩笑,一抬眼却发现北鹤先生紧盯着自己,饶是他见惯大风大浪身体也不由得微微后倾:“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来的不是时候?”朝堂上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江都郡王对皇位无意,虽然他与北鹤先生私交不错,秦无渡也没往结党那方面想过。应该不会吧。秦无渡狐疑地低头饮茶,然后就听见北鹤先生问他:“无渡啊,你至今仍未娶妻吧。”秦无渡险些喷茶,以他多年的未婚经验来谈,只要有人问这个问题,通常是要给他说媒。秦无渡微微叹气:“尚未。”北鹤先生笑眯眯的:“我给你说个媒怎么样?”果然来了。然而北鹤先生又与旁人却不同,他要说亲不好推辞,秦无渡正色道:“先生,您也说过我姻缘运差,何必再折腾呢?”北鹤先生:“我更算出来你三十这年有转机。”秦无渡无奈:“是哪家闺秀?”北鹤先生:“我家侄孙女,行三的那个,种的一手好花。”秦无渡有点印象:“三姑娘不是跟林家一位公子定亲了吗?”北鹤先生:“八字不合,退了。”秦无渡隐约猜出些什么:“我这年纪都能给三姑娘当爹了,恐怕不合适吧。”北鹤先生大手一挥,兴致冲冲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刚刚给你们俩卜了一卦,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秦无渡脸皮微抽:“您还是好好想想吧,三姑娘青春年少,或许有更好的姻缘等着她。”北鹤先生哼哼两声:“怎么?你看不上我郑家的女儿?”秦无渡苦笑,要是他母亲知道他能娶郑家女,恐怕能当场欢喜得晕过去。他出身微寒,若不是拜入郑氏门下,又哪有今日。听北鹤先生的意思,大约是林家那边先退的婚,秦无渡思忖片刻便道:“请您先写信回郑家与其他长辈商议一番,如果三姑娘愿意,我即日便去河间府提亲。”秦无渡知道北鹤先生的性子,这回说亲多半是他临时起意,若是不跟三姑娘的父母商量一二,恐怕会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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