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左思旷的背后有人,这一点已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目前尚无确证。而他与杜骁骑之间的联系,目前也只是秦素单方面的推测。
秦素却是没想到,自进京之后,这位左御史不仅屡次三番要引程廷桢入彀,更是故意在对方面前大赞薛氏,此举背后,想来必有深意。
&ldo;若他再有意拉拢,你透些活话过去便是。&rdo;薛允衍淡然的语声传来,打破了这房间里的寂静。
程廷桢立时应了个&ldo;是&rdo;,又问:&ldo;若他有进一步打算,当如何处置?&rdo;
薛允衍端起茶盏,慢慢是喝了一口茶:&ldo;近之,便为切;远之,则为拒;当取远不近之度,诱之引之,时亲时疏,此为上也。&rdo;
程廷桢立时明白,大是叹服,恭声道:&ldo;闻中丞一言,胜读十年书。&rdo;
秦素看得直撇嘴。
薛大郎这厮惯会装腔作势,这会子就装起高人来了。
虽然这样的薛允衍委实是淡远清寥,大有出世之风,瞧来也十分养眼,可秦素就是觉得,他这架势有点儿讨厌。
果然,这世上一切的大郎,都是不好相与的,往后遇见了,还是退避三舍为好。
秦素心下暗自想着,也自执壶倒了盏茶。
&ldo;殿下,可还有旁的事交代?&rdo;一道凉静的声线响起,仿若西风拂到了眼前,
秦素被这声音惊醒,举眸时,便见薛允衍淡然的眼风正扫了过来。
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秦素搁下了茶盏,将衣袖拂了拂:&ldo;本宫无事了。&rdo;复又转向程廷桢一笑,人已自案边站了起来,&ldo;程候慢走。&rdo;
今日之事极密,自是不好多耽搁,既然事情已然交代完毕,程廷桢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薛允衍此时便也跟着站了起来,向程廷桢微微颔首:&ldo;何鹰与李隼都在楼下,他们会护送程侯回去的。&rdo;
&ldo;谢公主殿下,谢中丞大人。&rdo;程廷桢在这两个人面前的姿态是十分谦恭的,于座中行了大礼,方才站起身来。
秦素便点头笑道:&ldo;今后若有什么事,程侯可告知薛中丞,他自会转告予我的。&rdo;
语罢,她便轻提裙摆,款步出了画室。
毕竟她也是公主殿下,纵然对那条隐秘的楼梯极为好奇,她却也不得不端出架子来,提前出屋。
那厢薛允衍倒是没急着走,而是又低低地与程廷桢说了几句话,方才跟了出来。
出得屋来,秦素便侧首看了看窗外。
明间儿的高处,开着几面极雅致的梅花窗。透过窗子望出去,外面的天光依旧明亮,日影微斜,将窗棱的影子拖长了几分。
&ldo;还未至申初。&rdo;薛允衍就像是能读心似地,很适时地说道,复又问:&ldo;殿下这便回宫么?&rdo;
秦素便回身看了他一眼,嗤笑道:&ldo;本宫尚有好多话没说完呢,薛中丞这就赶人了?&rdo;语毕复又挑眉,一脸地皮笑肉不笑:&ldo;莫不是中丞大人约了美貌佳人月下相会,怕误了时辰?&rdo;
薛允衍没说话,只抬手捏了捏眉心。
程廷桢这一走,他这头就又开始疼了。
&ldo;我说,你干嘛老捏眉毛?&rdo;秦素终于忍不住了,对薛允衍的这一举动表达了强烈的不满:&ldo;纵然你的眉毛长得挺好看的,但你这样总去捏它,当心把眉毛给捏没了,变成无眉老道。&rdo;
&ldo;不劳殿下费心。&rdo;薛允衍淡声说道,一只手仍旧在捏着眉心,对秦素的威胁恐吓根本不为所动:&ldo;若是捏个眉毛就能把殿下……的麻烦……给捏没了,臣愿做无眉老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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