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平淡低调一生,方能保全他终生平安,可又何其的憋屈!
更何况,他也有可能并非那场阴谋种下的恶果,而是不折不折的大宣皇子,为什么要因为这种肮脏丑陋的阴谋,葬送一身的才干抱负?
云菀沁看了一眼几乎气竭脱力了的赫连氏,将她搀起来。
赫连氏扶住她纤臂,喘息着支起身子,抬头凝视她,莫名轻笑:&ldo;你知道我为何后来跟你隔阂深了,总是提着你,防着你么。你这样的女子,需得更高的男子匹配,有你在身边,他更会登得高,走得远……跟我希冀的,背道而驰。那韩氏,愚笨,眼界短浅,拖人后腿,却才是适合世廷的。&rdo;
云菀沁眸子一闪,怜悯地凝住她,虽还有些气恨她,可不知怎的也斥不出来。
袖风轻旋,她挺直身。
&ldo;你‐‐&rdo;赫连氏见她像是要走,身子朝前一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却也顾不得了,&ldo;世廷……会不会有事?你如今在皇上身边,还有莫贵人,你们多少能说几句话,你们要帮他,帮他啊‐‐&rdo;
云菀沁弯下腰,将她搀起:&ldo;这会儿,母嫔认为的与三爷匹配的女子……都在哪里?母嫔怎么又不找她们求助呢?&rdo;
赫连氏喉咙似被梗住,说不出话,却见她叹了口气,开口:&ldo;母嫔既然还是关心三爷的,为什么到现在还忍心看着他受傀儡散的煎熬?&rdo;赫连氏是投毒人,那傀儡散又是北边的毒药,她可能有解药。
赫连氏虚弱地撑起身子,凑到云菀沁的耳畔,说了几句。
云菀沁心中欣悦闪过,眸子里又黯然了一下:&ldo;母嫔还真是沉得住气,这些年看着亲生儿子月月毒发,受尽苦楚,近在咫尺的解毒方子,却都不告诉他。&rdo;眼前妇人一生矛盾,也许并不是不疼爱儿子,偏偏儿子没了,她才能安心,说到底,还是惜命,可蚂蚁尚且偷生,又怎好怪她。
赫连氏阖上双目,冰凉珠泪滚出来。
门外传来冷宫管事嬷嬷的催促,云菀沁看了赫连氏一眼,端起托盘:&ldo;三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rdo;
赫连氏见她要走,眼神一晃,朝前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身子晃了一下。云菀沁条件反射,伸出手臂去扶了一把,只听她在自己耳边轻叹:&ldo;我不是好母亲……可这一次,再不会叫他失望了。&rdo;
云菀沁心尖一动,正要说话,门外嬷嬷又不耐烦地叩起门:&ldo;秦王妃,好了没有?带会儿养心殿的宫人来查看,万一见着您,奴婢跟您可都要完了!&rdo;
赫连氏将她一把推开,退后几步:&ldo;走吧,沁儿,有你在,我信世廷一定会没事。&rdo;
这是她难得用和善温婉的语气称呼自己,再没昔日的刁责,眼看嬷嬷催促声加重,云菀沁也来不及多说,端了托盘离开。
屋子里静下来后,蓝亭跑过来,哭着搀起贵嫔,安慰:&ldo;贵嫔,没事的。&rdo;
赫连氏支起身子,手不易察觉地一蜷,将刚刚在托盘上顺势拿到的东西紧捏在手心,平静道:&ldo;蓝亭,传话给养心殿,就说我想要求见皇上。&rdo;
‐‐
离开延寿宫,大雨虽转小了一些,犹未歇。
云菀沁朝着紫光阁走去,走到一半,只听背后脚步伴着人声赶来。
刚王妃从养心殿与莫贵人说完话,出来交代了一番,齐怀恩已去宫门通知了三爷,此刻举着伞,带着两个小太监追上前,低声道:&ldo;三爷来了皇城,正在奉天角门。&rdo;
云菀沁将托盘交给小太监,跟齐怀恩踏着雨声,直奔奉天门。
无星月的雨夜,夜色浓黑,角门前,灯笼亮光跳跃,才显得温暖了一些。
几个身穿蓑衣的侍卫簇拥着一具熟身披雨具的昂长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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