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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2页）

茂陵邑中里，大约在十年以前，来自戚里的一户人家的入住，使得此处亦成为茂陵的一处热闹之所。卫青从一座外面看来十分朴素的府第踏步而出，从里面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被一个中年人搀扶着的老者。老人的年纪显然已经很大了，他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汉高祖刘邦一朝留到现在少数几个老臣之一，曾经被景帝亲口许为&ldo;万石君&rdo;的石奋。因为石奋的姐姐是汉高祖刘邦的美人，因而石家当时得以举家迁入戚里，后来历经高、惠、文、景四朝，始终不曾再有女子入宫的石家便在十年前，迁出戚里，入住茂陵邑中里。

&ldo;石老先生，请留步！&rdo;卫青温和的笑着，向送行的众人拱手告别。

&ldo;卫将军，慢走！&rdo;石奋说道，声音和他的外貌一样苍老。

&ldo;告辞！&rdo;卫青冲众人点了点头，上了马车。一直到卫青的马车去了很远很远，石奋才在儿子的搀扶下，回房。

&ldo;爹，小心门槛！&rdo;石建扶着自己的父亲，开口轻声询问道，&ldo;爹，你真的打算入宫去见陛下吗？&rdo;而他的弟弟石庆则在前面仔细的将所有的障碍排除，兄弟两人小心翼翼的将石奋扶到房中。

&ldo;这已经不是为父打不打算的问题了。&rdo;石庆跪坐在榻上，轻叹了一口气，说道：&ldo;而是我们石家到了必须决断的时候。&rdo;这位经历过高、惠、文、景四朝的老人在卫青上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果然，卫青入座后，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立储的问题上，并且暗示当今圣上年过而立，也应该将继承人确定下来了。

&ldo;决断？&rdo;现任郎中令的石建和现任内史的石庆听到这个词，均皱起了眉头。

&ldo;你们二人，是几个兄弟中最成器的。将来我们石家还要依靠你们重振家业，你们觉得我们家在此刻应该怎么做？&rdo;石奋注视着两个儿子。

石建和石庆对视一眼，石建开口说道：&ldo;爹，如今陛下又将废后接回宫中，恩宠有加，而且听说她已然身怀有孕，宫中另有两位宫人也已有喜。皇后应该是担心大皇子将来的地位，才会希望陛下尽早立储的。如今，陛下心意未明，我们家又一向不参与这些争斗，不如还是置身事外吧。&rdo;

&ldo;庆儿，你也是这个意思吗？&rdo;石奋听完这个答案暗暗摇头，转向另外一个儿子，问道。

&ldo;孩儿认为大哥说得很对，这个时候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观望中，我们石家如果再此时提出立储，就失去了我们家多年来坚持的中正立场了。&rdo;石庆略略思考，答道。

&ldo;唉！&rdo;石奋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ldo;你们啊……为父且问你们，为何我们石家能够将人臣尊崇集于一门？&rdo;

&ldo;是因为父亲为臣恭谨，我等子孙咸孝，无他者贵戚之骄横。&rdo;石建见父亲如此反问，便知道自己兄弟方才所答并不和父意，回答得更是谨慎。

&ldo;因为我家谨遵臣道。&rdo;石庆在哥哥说完之后，连忙点头，又追加了一句。

&ldo;不错，我们石家一直以来，靠的就是纯臣之道。可是，建儿，庆儿，立足观望两不相帮，却是取巧之道，而非为臣之道。&rdo;石奋语重心长的说道，&ldo;况且，隔墙有耳，今日卫将军拜会一事，必然已入了第三人之眼，所以我们石家必须作出一个决断。&rdo;

&ldo;爹，如此一来，我们势必会因此得罪陈家和馆陶大长公主。&rdo;石庆皱眉道，&ldo;万一将来……那我们今日此举，岂非平白树敌？&rdo;

&ldo;陈家将来如何还是未知之数，但是如果为父不上表请立太子，却是必然会得罪卫家。&rdo;石奋摆了摆手，阻断了儿子的发言。

&ldo;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rdo;石建身为郎中令，可说是他们父子三人中最接近刘彻的人，对于近段时间，刘彻一下朝就往上林苑跑的情况，最是了解。在他看来，如今陛下对废后的宠爱，更在皇后之上，万一他们石家真的树此大敌，只怕是得不偿失。

&ldo;建儿，我大汉礼制取自周，今有嫡长之子在，为人臣者怎能不请立嫡长子？所以，如果此际我们石家必须作出一个表态，也必须是支持嫡长子，你明白吗？&rdo;石奋对于儿子的忧虑也隐约有些了解，但是在他看来石家却也是别无选择的。

&ldo;我儿，当初在建元年间我石家受到太皇太后重用，这种行为对于当时势单力孤的陛下来说，形同背叛，但是为何在陛下掌权之后，却还是原谅了我等，重用你们兄弟二人？&rdo;石奋意味深长的说道，&ldo;那是因为，为人君者，都喜欢纯臣，这个纯臣有时候或者并不听话，但是在他眼中却是最可靠的，你们可明白？&rdo;

&ldo;所以，你们无论做什么决断，都不能违背臣道，否则我们石家就会失去最坚实的根基所在。&rdo;

&ldo;谨遵父亲教诲！&rdo;石建和石庆两人听到这里，齐齐躬身叩拜。

卫青靠在自己的马车上，思虑着方才和石奋的谈话，知道自己和姐姐的计划是成功了，石奋是不会拒绝的。忽然，马车一个颠簸，停了下来。

&ldo;怎么了？&rdo;卫青扬声问道。

&ldo;回大人，前面被人拦住了。&rdo;车夫回道。

&ldo;噢！&rdo;卫青撩起帘子，向前一看，发现那里有一大段路被形形色色的马车所堵塞。

&ldo;大人，是新任朔方郡太守在前方宴饮。&rdo;一个家仆满头大汗的回来禀报说，&ldo;有很多朝中大臣前来饯行！&rdo;

听到这个禀报，卫青皱了皱眉，说道：&ldo;绕道吧。&rdo;

&ldo;是，大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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