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件宫装突然想到什么,带着最后一丝期冀:“你们说她死了,为何只见灵牌不见棺椁?”
是不是她还没有真正原谅我,所以不愿见我啊?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她还在,只要她愿意让我弥补。
福安又红了眼,努力压抑着哭腔:“娘娘,娘娘只有衣冠冢,那场大火烧得片甲不留......”
一桩桩一件件都昭示着我的失败,挣扎一回居然就只是南柯一梦。
“片甲不留,好一个片甲不留......”
“她原来真的不愿意给我赎罪的机会了。”我抱起她的那件墨绿宫装,整张脸埋进去,努力捕捉她已经淡薄到飘渺的气息。
“福安,怎么办啊,我还是什么都没改变,临了了她还在怨恨着我......”
福安抚着我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奴一早就劝陛下和娘娘不要,不要离心,可陛,陛下又是个一意孤行的性子,什么都憋着,什么都不说明白了,明明说明白了,就都好了啊......”说完开始放声大哭。
他比阿浓也大不了几岁,伏在我膝头流着泪,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这是在他们纯粹直接的世界里,要是我和她之间也可以如此简单直率,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
谢宁的话在耳边盘旋。
不过自欺欺人耳。
是啊,我什么都没改变。
她最后依旧带着对我的怨恨葬身火海,连着她对我的情义,也如灰飞烟灭后的一捧余灰逝于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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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阿浓和念卿接来宣室殿,与我一道同吃同住。
起先阿浓还对我有很强烈的排斥,也在宫奴们战战兢兢的眼神中随意顶撞我。
可我知道,她只是用这个方式发泄,毕竟我确实令她失望了。
有日我尚在寝殿批阅奏章,前线捷报频传,安王就地绞杀,谢宁逃亡之际被空杀的暗卫半路拦截。
我看着奏章上密密麻麻的字,一瞬间有些恍惚,我尚且苟活的意义是什么。
披上外衫我去查看阿浓,掀开珠帘就听见隐隐有抽泣声。
沉默地坐在床榻边,看着一团像江南丘陵般拱起的锦被,我轻声唤阿浓,只听一声闷闷的“走开”。
我不恼,慢慢张开双臂抱住这座小山丘:“阿浓是做噩梦了么?”
“对,就是噩梦!我梦到了她把我抛弃,你也把我抛弃了!”阿浓像一只困兽,在衾被里挣扎起来。
我只觉得好难过,却还是一下一下拍着衾被:“阿浓没有被任何人抛弃,我也不会抛弃你。”
她不说话,只是一抖一抖地。
沉默间,传来阿浓沉闷的哭腔:“只是今晚刚好梦到她了,我平时其实一点都不想她,一点都不!”
“是么......”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偌大的寝殿只有阿浓的啜泣和我的低语。
“可是阿父很想她。”
“阿浓教教阿父吧,我是真的很想梦到她。”
阿浓终于从衾被里钻出来,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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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浓出嫁那天,我站在北宫门外,看着俊俏白净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一旁,脸上是溢于言表的欢喜。
我在那里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彻底看不见迎亲队伍的尾巴了,我也不愿离去,直到梁平在我身后出声。
“陛下,公子瑞在太极殿候着了。”
回头看去,梁平的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斑白了,眨了眨眼,缓解了酸痛:“知道了,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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