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泠,她即使身处谷底,仍能弯眸笑出来。但一直困在谷底的只有吴之筱一个人而已,她兜兜转转走不出去,双手血淋漓的也爬不出去,她必须要破开一个残忍的口子才能看到光。她自己迈不过这道心坎,自己为难自己,困于其中无法解脱,这一切本就是她自己的事,与赵泠无关,她不该也不愿牵扯到他。吴之筱是这样想的,还自我感动了一下下,赵泠却不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种事他掺和进去做什么?若是触怒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会直接掉脑袋的。好好一个人,好好一张脸,咔嚓一声,说没就没了,他难道一点都不害怕的吗?真的是头疼死了!吴之筱越想越烦躁,又往被褥里一躺,扯起被子往脸上一盖,温热闷沉的黑暗里,满心满肺的愧疚和自责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灭,咕噜咕噜,喘不上气来。婚书是她欠赵泠的,婚礼也是她欠赵泠的,旧账未还新账又来,她实在不想再欠赵泠什么了。揪心般的疼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她,欲要让她发疯发狂,愧疚难安,想逼得她索性撂摊子不干了!心中越是负疚,她脚下越是却步。困于谷底的吴之筱厌恶此时此刻退却的自己。“赵子寒……”她蜷缩在被褥下轻声唤人。其实她不知道赵泠今晚来没来,也不知道赵泠何时会来,更不知道赵泠现在身在何处。不管他来没来,是站在窗外还是坐在屋顶,她先喊他一声,诈一诈他,万一他听到后就傻傻地出现在她面前了呢?那她岂不是得逞了?“赵子寒,你在吗?”她又喊了一声,仍无人回应,也无动静。吴之筱从被褥里探出小脑袋来,借着屋内散淡月光四处瞟了瞟,连个人影都没有。哎,人有时候太睿智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赵泠在这种时候傻一点儿就好了。吴之筱失望地蒙上被子,略抬高声道:“赵子寒,我渴了,要水喝!再晚一点儿我会渴死的。”又低头呜呜呜地装委屈道:“赵子寒,你忍心看着我渴死吗?你太冷血了……呜呜呜……居然弃我于不顾……”埋怨赵泠后,她偷偷地挑起被褥一角往外看,屋内还是没动静。赵泠此人的耐心着实不可小觑,她大意轻敌了。吴之筱决定出狠招,埋头酝酿半晌,开始低低唱了起来:“小寡妇呀刚过门,才见郎君就上坟,本是良缘天玉成,如今只见眼下痕呀咿呀呀呀……”这是小寡妇上坟,唱的是一位身世凄惨的小娘子嫁了短命之人,整日以泪洗面,不肯改嫁,最后随她夫君而去的俗套故事。虽俗套,但有用。赵泠坐在她床边,不等她掀开被褥就一掌盖了下去不让她露出脸来,冷声道:“你夫君还健在,唱什么小寡妇?!”“呜呜呜……你放开我!”被他压盖在锦褥里的吴之筱张牙舞爪,奋力抵抗,嚷嚷道:“赵子寒,你放我出去!”赵泠忍着怒火轻斥她道:“以后不许唱这些有的没的!”若不是知道吴之筱是为了引自己出来才唱的,赵泠早就手脚并用狠狠惩罚她,让她知道祸从口出的厉害了。被子里憋得难受的吴之筱满口答应道:“唔唔……好……好!不唱了!不唱了!以后唱小寡夫……”“不许!”赵泠拉下被褥,露出她的脸来。他低眼看着吴之筱,窗外探入的清冷月光都没法淡去她脸上的涨红,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起身去给她倒了一盏水。吴之筱坐在床上,双手端起白瓷盏,连着他捏盏的三指一起捧住,仰起脖子,往嘴里大口大口灌了半盏水,抿抿唇,抬眼看着他。她的眼睛依旧那么清凉澄澈,盈着一汪月色。赵泠低眼深深望着她,欲要抽出被她捧住的手指,不料她突然加重力道,不让他抽离,执拗得很。他无奈问道:“还要喝吗?”她点头:“嗯。”赵泠蹙眉,冷冷催促道:“那喝快点儿。”再不喝这水就冷了——这后半句平日里他会添上,今日他喉间的怒火将这句话烧焦了,也就没说出口。“我休息一会儿再喝。”赵泠语气虽冷淡,吴之筱却没放心心上,她手上仍紧紧抓着赵泠捏盏的三指不放,暗暗与他较劲。也不知她要较什么劲,抓这么紧做什么?他又不会跑——看她小手都攥红了,她说:“赵子寒,我不想再欠你什么……”吴之筱仰起脸来,诚恳真挚,眼眸里那一汪月色蒙上几分薄雾。赵泠站在床边垂眸凝望着她的脸,问她:“吴之筱,你觉得你欠了我什么?”“婚书是我强迫你签的,签了这么多年我又没与你拜堂成亲,现在我又因我自己解不开的破心结把你拖下水,林林总总算起来,我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欠的人情债还不清了,她想要彻底赖账了,可又于心不安。“婚书是我心甘情愿签的,为夫求之不得,何时拜堂成亲由你决定,为夫随你乐意,至于你说你把我拖下水……我本就是与你一起并肩站在水里的,哪里用你费力拖下去?”赵泠坐下来,与她双眸相对,说道:“吴之筱,你今生只欠我一件事。”吴之筱还未细细咀嚼他前半段话,就又为他最后一句话紧张起来:“什么事?”“夫妻长相守,恩爱两不疑。”赵泠温声道:“你曾说你只能做到两不疑,现在呢?”“夫妻长相守……恩爱两不疑……”吴之筱喃喃念着,眼睛忽地一亮,道:“现在我能做到‘恩爱’二字。”说完她还颇为自豪地仰起脖子来求夸赞,她可是最最最喜欢赵子寒的了。赵泠愣了一瞬,笑了,道:“是是是,你做到了,可见我家娘子一直在努力还债,是该夸一夸的。”拿开她的手,将白瓷小盏递到她唇边喂她喝剩下半盏水,道:“喝了水就好生睡下,别嘀嘀咕咕再唱什么小寡妇了。”他起身走到桌前,搁下空盏,一转身回头,就看到他的娘子筱儿正冲他张开双臂,孩子一般求他过去安抚。她说:“要。”他走过去,双手撑在床上,环住吴之筱,嗓音低沉沙哑地问:“要什么?”“要你亲我……唔……”片刻都不曾让她空等,她想要,他便给,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她。只是给得太多太深了太重了,吴之筱一时承受不住,嗯嗯哼哼地喘不过气来要推开他,他偏不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她后腰背去。天旋地转,昏昏沉沉之间,吴之筱已被他压至床上,眼角也被他逼出一颗颗热泪来,脸上憋得发烫发红。她很不服气地奋力踹开他,想要挣脱:“赵子寒……唔……放开!”赵泠哪里肯如她的意,环她入怀,喑哑低声道:“说要的是你,推开我的也是你,嫌我压得太重的还是你……吴之筱,你怎么这么会磨人呢?”“我不要你了……”“你胆敢不要试试?”134引色狼入室吴之筱不信。倒也不是不信赵泠不喜欢她,而是不信赵泠这么早就喜欢上她了。她总以为赵泠是在后来才慢慢喜欢上她的,总以为是她的喜欢足够热烈才好不容易换来赵泠的一次肯定回应。“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吴之筱很是不服气,自己与赵泠同窗这么多年,竟没看出他对自己有喜欢的心思,她是傻子吗?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傻子呢!她恶意揣摩着赵泠的意思,说道:“你为了让我今后待你好一些,故意骗我说你早就喜欢我了是不是?其心可恶!”她又仔细回想了往日种种,终是不肯相信,说道:“你以前哪有一丁点儿喜欢我的样子?每次你教我练弩都嫌我力气小,我找别人教我,你又在一旁冷着脸好几天不理我。每次我哭鼻子你都嫌我眼泪鼻涕脏,我借别人的帕子又没借你的帕子,你凭什么嫌我脏?每次我同别人说笑你都嫌我吵,那眉间皱得像是你手里团成团的白纸……每次我吃甜糕,你总是不高兴,我又没吃你家的甜糕,你凭什么不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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