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囊上的图样是陆鸢自己画的,褚昉不喜繁琐复杂的纹样,应该也不会像褚暄喜欢可爱稚气的图案,她便画了一组连璧纹,简单大方,沉稳冷静,褚昉应该不会嫌弃。交待完这些,陆鸢便领着青棠回了,一出门,被一个石子砸在了额头。石子虽不大,但有些棱角,在她额头刮出一道细口子,流出血来。&ldo;你这小子,为甚砸我家夫人!&rdo;青棠拔腿去撵作恶的几个小郎子。绣娘听到动静,忙把陆鸢扯了回来,给她处理额上的伤口,说道:&ldo;大小姐,你这阵子还是少出门,因着之前胡贼劫掠的事。大家都恨透了胡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瞧着有些胡貌的便追着打,也是可恶的很。&rdo;市肆这里胡人商铺尤其多,有些郎子便成群聚在这里,有时去铺子里捣乱,有时打骂过往的胡人。&ldo;他们没来铺子捣乱吧?&rdo;陆鸢问。&ldo;也不是没来过,被掌柜的拿棍子撵了几次,后来收敛一些。&rdo;&ldo;明日我看看表哥那里能不能抽调几个护卫过来,你们也小心些。&rdo;经此次逃难,商队护卫也有不少损伤,且因暂时无西行打算,商队并未及时添补护卫人员,陆鸢也不确定能否借来人手。&ldo;好了,我回去了。&rdo;陆鸢担心青棠寡不敌众,被一群郎子欺负了,拿了一把又长又厚、结结实实的木尺,攥紧了出门去。远远便听青棠嚷道:&ldo;姑爷,他们打夫人,拦住他们!&rdo;陆鸢一时愣住,那群小郎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不过五六岁,褚昉一个身长八尺的大男人,怎好与一群毛都没长全的郎子计较?万一伤着了哪个郎子,家长不依不挠,闹大了,岂不是叫人笑话堂堂安国公、领兵的将军,竟与稚子打架?陆鸢加快脚步追去。不用他帮◇◎他不比周玘差◎褚昉听罢青棠的话,又见陆鸢没与她一处,想来已然受伤,眉眼霎时沉了下来,一声高喝&ldo;站下&rdo;,便将一群奔逃的郎子吓得定在原地。他毕竟是号令千军的人,这一声高喝,在战场上都要令五大三粗的劲敌生了颤栗,何况一群刚刚做了恶事、本就心虚的孩童。褚昉扫他们一眼,快步朝青棠走去,&ldo;夫人怎样了?&rdo;青棠是追到巷口瞧见的褚昉,褚昉在巷子里,并没有看见陆鸢拿着木尺已然追了过来,他走至巷口,陆鸢也恰巧赶来。二人目光相撞,褚昉一眼瞧见了她额上包扎的伤口,立即走近了去,轻轻拨开细布察看。&ldo;擦破了皮,小伤。&rdo;市肆行人多,陆鸢不习惯与他太亲近,微微退开了些。褚昉却追了两步,确定她额上的伤口无大碍后,命青棠去帽行买顶浑脱帽。伤在头上,天气又冷,若是吃了风,以后会留头疾。趁着他察看陆鸢伤口的契机,几个小郎子撒腿又想跑,才拔动了脚,褚昉脑后长眼睛一般,一句&ldo;你跑个试试&rdo;,一群郎子又纹丝不敢动了。褚昉去夺陆鸢手中的木尺。陆鸢没丢手,轻声说:&ldo;训斥几句算了,还真打么?&rdo;褚昉用了些力,夺下木尺,&ldo;你别管,回铺子去。&rdo;陆鸢又拽着他手臂,&ldo;把人打坏了,平白污你的名声,说你气量小,与稚子一般见识。&rdo;褚昉拨开她手,&ldo;我有分寸。&rdo;他扫一眼,拿木尺指向看上去年纪最小的一个郎子,问他:&ldo;你几岁?&rdo;那郎子怯怯地看着褚昉,老实回答:&ldo;六,六岁。&rdo;&ldo;你若是再小一岁,我就放了你。&rdo;五岁以下的稚童,没有是非,只有好恶,很正常,五岁以后,听得懂道理,就不是可以放肆的年纪了。&ldo;我,我五岁。&rdo;一个郎子半缩着脖子,眼中冒着希冀的光,缓缓举起手,叫褚昉注意他的存在。那郎子比方才六岁的还高出一个头,人也圆滚壮实,褚昉扫他一眼,&ldo;长得不像五岁,不能放。&rdo;他拿着木尺,赶鸭子一般,将一群孩童赶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从高到低站了一排。&ldo;会扎马步么?&rdo;褚昉问个子最高的孩童。那孩童摇摇头。&ldo;这么大了,连个马步都不会扎,也好意思出来打人?&rdo;那孩童羞耻地低下头。&ldo;有没有会扎马步的?&rdo;褚昉垂眼扫过去。所有孩童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ldo;都给我站直了!&rdo;褚昉命道。噌噌噌,缩着的脖子次第挺了起来。&ldo;都看好了,照着他做。&rdo;褚昉以木尺托起第一个孩童的胳膊,给他平平稳稳捋直了向前,又用木尺挑开他腿,教他摆出一个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马步,令其他孩童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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