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坐在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便逃不了。萧平衍当初推波助澜,成?功将废太子?一脉踩在脚下,登上皇位之时,不知?是否想过会有今日。“不必担忧,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有我在。”沈裕的声音近在咫尺,微凉的唇随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撩得?她颤了下,半挑的窗帘落了下来。容锦回过头,对上沈裕的视线,心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一扫而空。满打满算,两人也不过五日未见而已。容锦虽知?道沈裕对自己那过度的独占|欲,但并没料到,不过几日的功夫,他颇有些许变本加厉的架势。乍一看与往日无异,不疾不徐,但像是怕她逃开似的,手上的力气过了头。容锦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句“疼”,沈裕似是这才意识到,卸了力气,可?她纤细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红痕。若是再过些,怕是能?留淤青,数日后才能?消退。沈裕错开了视线,哑声道:“对不住。”“……无妨。”容锦轻轻攥着?他的衣袖,欲言又止。她看出沈裕有些不对劲,只是思来想去,难以辨别究竟是因?这几日的分别而起,还是在青庐之时,他听到了自己与颜青漪的交谈。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安抚。沈裕也没给她多少斟酌的时间,有意控制着?力道,复又黏了上来。朱雀长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热闹之处,一路驶过,人声不绝于耳。容锦本就脸皮薄,哪怕明知?无人窥见,却还是难以泰然自若。她缩在沈裕怀中,微微颤抖,到最后,白?瓷般的肌肤泛着?潮红,恐泄了声音,在沈裕肩上留了深深的齿痕。可?沈裕眉头都没皱,只字不提。容锦渐渐平复下来后,发觉那齿痕深得?仿佛就要见血了,手足无措道:“怎么方才不说……”转念一想,若不是沈裕偏要在车中乱来,也不至于如此。她指尖轻轻抚过那处印迹,轻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离开的。”沈裕覆上她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明眼人都知?道,萧平衍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借着?圣躬违和的由?头,勉强拖一拖。公孙玘初时还曾有过担忧,后来则彻底成?了看笑话的心态,还曾想同沈衡打赌,看圣上这个“缩头乌龟”究竟能?当多久。被沈衡沉默着?婉拒了。看不上萧平衍的为人处世是一回事,可?他终归在那个位置上,沈衡做不出拿他随意玩笑的事情。公孙玘也没介怀,只是感慨道:“清淮,你这人就是古板了些,若不然……”话说到一半,觉出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无论交情再怎么好,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讲的。更何况,他还得?庆幸沈衡古板,若那位沈相一个脾性,那热闹可?就真?太过了些,只怕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虽及时止住,可?沈衡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怔之后,垂了眼睫。“我并没旁的意思。”公孙玘干巴巴地解释了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仆从急匆匆地报了宫中新传来的消息——望仙台那位早产,诞下一位小皇子?。而僵持已久的朝局,以此为契机,终于又有了动静。朝会恢复如常。朝臣们铆足了劲儿,准备继续同这位“大病初愈”的圣上好好辩论一番,务必将前回的事情要个结果。可?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了。大殿之上,萧平衍亲自宣布,为郦妃与小皇子?祈福,大赦天?下,这其中也包括牢中扣押着?的那几位。甚至没有杖刑责罚,只是令他们缴清赎罪银。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更让人意外的是,萧平衍竟还主动提及上元节“灯塔”一事,揽了自己的错处,宣称今后杜绝奢靡之风。朝臣们的长篇大论堵在嗓子?眼,面面相觑,对这个结局始料未及。震惊与疑惑之余,也有人对此倍感欣慰。譬如周老太傅,他是真?心盼着?萧平衍能?改过自新,不说当一个多有能?耐的贤明君主,至少虚心纳谏,听得?进去劝。公孙玘含笑附和着?,将自己这位恩师送走后,转头就又去找了沈裕。他压根不信什么大彻大悟、改过自新,一见沈裕,开门?见山道:“咱们这位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必着?急,”沈裕翻看着?户部递上来的赈灾粮款预算,眼皮都没抬,“只管等着?看就是。”他圈了一笔,又道:“请皇后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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