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有人没回来。”杨母来了一句。 杨父不赞同,又不敢顶嘴,他就把萝卜扔进菜篮里,表示自己的意见。 “你扔什么扔?“杨母厉声道。 杨父怂惯了,下意识就把萝卜拿起来:“我,我手滑。“ 杨母冷哼了声,利索的揪掉萝卜根:“小赵本来是要和玲玲谈亲事的,后来他给鸣子做了临时标记,两人亲密无间的过了几天只差临门一脚,我以为他们能成,结果呢,他和梁家那位好上了。” “村里多少人看咱家笑话!””杨母将这段时间一直憋着的不满倒了出来,气都喘不顺了。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杨父赶紧给她抚抚心口,“玲玲不都说自由恋爱,自由,自己选择自己做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杨母挥开他的手,提着菜篮去厨房。 “鸣子都去三姨奶家几天了,怎么还没回来?“杨父朝她喊。 “不就是贪玩,今天不回,明天肯定回。“厨房里传出杨母的声音,“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好操心的。“ 杨父碎碎叨叨:“咱鸣子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呢,不在发热期比较安全。“ “哎,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撑得过去……”杨父把小板凳搬到屋檐下,自言自语了声。 周家那场火的最后一点火星灭了之后,梁白玉出现在了杨大勇家。 “白玉,你怎么到这来了?”守着大哥的杨父忙问。 “我来看看杨伯伯。”梁白玉把手上的礼品放桌上,他见杨父往后看,便说,“小赵总回去给我拿围巾了。“ “下雪怪冷的哈。”杨父给他抽板凳,“你穿的还是少了,棉袄棉裤都得穿。“ “我还行。”梁白玉打量杨大勇家,视线从迎财神的贴画上一扫而过,“杨伯伯醒了没?” 杨父摇头。 “那我可以进去吗?“梁白玉忧心地询问。 “可以啊。”杨父给他开门。 老话讲,相由心生。 这“相”,不单单指皮囊,还有骨和气。 一个人处在青春年少时期,是不太能用“相由心生”这说法去判断的,毕竟还稚嫩,没经历过什么事,各方面都在成长阶段。 随着年龄的增长,“相由心生”就真的渐渐体现在脸上。 内心阴暗狡诈负能量爆棚,戾气重的人,不可能有一双干净的眼睛。 容易郁郁寡欢,喜欢钻牛角尖,心思多过于悲观的人,笑起来的面部肌肉走向不会流畅到哪儿去。 而长年累月活得坦荡轻快,心胸宽广明亮,哪怕老了,脸上的皱纹也都是温柔的慈祥的。 杨大勇就是一副斤斤计较歹毒刻薄相。 这次他受伤了,总闪着算计光芒的两只眼睛闭合,躺在床上的样子也无法让人产生多少同情,就觉得他像只皮肉萎缩的老鼠。 屋子不算大,火盆里烧着柴,草木灰堆了不少。 梁白玉站在火盆旁边,隔着五六步距离看伤得很重的中年人,他关心地问道:“叔,黄医生怎么说的?” “不是大家传的肠子掉出来那个样,但也伤得不轻,到底是岁数大了跟小年轻比不了,昏迷到现在都没醒……黄医生说的别的我忘了记不住,总之得看这两天伤口会不会感染,要是感染了就得小心。”杨父拿着火钳拨火盆里烧红的柴,语气凝重,“希望常新能快些回来。” 屋里静得能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响。 青年半天都没声,杨父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在走神。 “白玉?”杨父把火钳放火盆边。 “嗯……”梁白玉微微眯了下眼,“来得及吗?” 杨父两道粗短的眉打结:“你这孩子说的话不讨喜,什么来得及,又不是赶回来送……” 最后一个晦气的“终”字没说出口,及时刹住了车。 梁白玉诚恳的解释:“叔你误会了,我以为是要他在三十前回来,就觉得时间上怕是不够。” “三十前恐怕不行,最快也得过了年吧。”杨父缓了缓脸色,“以往都是正月初三回的。” “能回来就行。”梁白玉垂眼看火盆里溅起的火星,“我想为人子的,知道家人受伤了,能早一天回肯定会早一天。” “这要是家里有两个孩子,不就分担了吗。”杨父不知道记起了哪桩子事,感慨道。 梁白玉安抚的拍拍杨父后背:“叔你也别太焦虑了,大伯那么好,老天爷都知道的,吉人自有天相。”他改了对杨大勇的称呼,像是心里被触动了,亲昵了许多。 杨父有些尴尬的搔搔后脖子,凭良心说,他大哥还真算不上好人。 不过大哥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白玉,留这吃饭?”杨父问疑似又走神的青年。 “不了。”梁白玉把手放进外套口袋,捏捏旧手表握在手心里,他走到床前,微弯腰,用平时唱京剧的腔调喊,“大伯啊。” 杨大勇沾着点血迹的指节好像动了一下。 “你好好养伤,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梁白玉把被子拉拉,很贴心。 杨父看着这一幕,想起老伴跟他说梁白玉去了趟周家,小周去了,家也起了火。 他不信梁白玉会杀人放火。他也不奇怪对方去周家的原因。 梁白玉对村里哪个都很友善,还没说话就先笑,没跟谁翻过脸。 哪怕是伤过他的小张妈,他也没计较。 这么个心灵剔透的人,一回来就让村里掀起各种谣言,这脏了那脏了,人人喊打。 头发倒是真的长。 比回来的时候更长,又黑又顺的披散着,不邋遢,也没什么妖里妖气的感觉。 跟他家鸣子不是一个类型的漂亮,经过事的那种。 杨父捕捉到大哥的眼皮在动,像是快要醒了,他赶紧往床边走。 梁白玉是秋天回来的,大哥没少在他跟前说对方的不是,从头到脚都看不顺眼,还叫他教训他家鸣子离对方远点,不听就关起来打,再饿上两顿。 那种做法杨父不赞成,他始终坚定一点,棍棒之下出不了孝子。 尤其是他家鸣子性格顽劣,吃软不吃硬,犟得很。 杨父动作挺明显的把青年拉开,他怕大哥这会儿醒来,看见青年一动气又昏过去。 “叔,那我先走了。”梁白玉好似没发现杨父的意图。 “好好好。”杨父送他出房间,把他拎过来的礼品往他手里塞,“这你拿回去。” 送礼必经的环节就是互相推搡。 要考虑速度,嘴皮子利索程度,话术,力道等等。 梁白玉则是接过了礼品。 杨父被他这么干脆利落的一招给搞的,都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院门从外头推开了,杨母披着一身碎雪走进来,她不喜欢梁白玉,却不会当面诋毁嘲讽,只看了眼就无视了。 梁白玉和杨父告别,带着原封不动的礼品出去,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赵文骁,他想避开,可身体突然不听使唤。 高等级的alpha跟个beta似的,敏捷度说变迟钝就变迟钝,直接撞了上去。 梁白玉被撞得往后仰,又被一双手臂捞住,鼻息里什么都闻不到。 世界变得无色无味。 赵文骁的双手在怀里人身上一通摸索,他紧张道:“有没有撞到你哪?” 梁白玉麻痹的手脚毫无预兆的恢复过来,那一瞬间的感受像是幻觉,他笑笑:“我没事。” “地太滑了,不然我也不会……”赵文骁话没说完,他倏地回头,拔高音量问屋檐下的中年人,“叔,你刚才说什么?” 杨父:“啊?” 赵文骁的面色有轻微的异样:“你说谁要提前回来?” “常新啊。”杨父回,“他爸不是伤了吗……” 赵文骁没再听杨父后面的话,他的余光里只有身边人,神色不太对,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无法揣摩。 “怎么了嘛?”梁白玉侧过脸看着赵文骁。 “没什么。”赵文骁拉着梁白玉离开,步子迈得很大。 最近雪下了停,停了又有,回去的路上飘起了小雪花,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恐怕也会下雪。 梁白玉围着围巾,垂头走路。 赵文骁没问杨大勇的伤,也不关心礼品怎么没松出去,而是说起了梁白玉养的鸡。 梁白玉的脚步放慢:“鸡跑了?” “死了。”赵文骁把手放在他腰上,将他往自己怀里带带,“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动了,看样子是病死的。” 梁白玉停下来,眼里全是浓烈的哀伤和失望:“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就没撑住呢,为什么啊,我还以为可以的……就只差两天了……” “我叫你小年那天让蔡小静家帮忙杀鸡的时候,干脆两只一起杀了,你不听,非要留一只。”赵文骁用哄心肝宝贝的口吻说,“死了就死了吧,三十我去别家买几只,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梁白玉的下巴埋在围巾里,长密的睫毛下流出一丝迷茫:“或许两只是夫妻,一只被杀了,一只也不想独活。” “……”赵文骁酸溜溜的说,“你对鸡的感情比对我深。” 梁白玉没给他回应,整个人都消沉了,“病死的鸡还在吧?” “被我扔了。”赵文骁说,“那鸡不能吃。” 梁白玉问他扔哪了。 赵文骁皱眉。 梁白玉看向他,眼里有一片开在雪中的腊梅,既清冷,又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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