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看吗?”
雷蒙努力抬眼望向声音的来源,老所长此时的神情就如同他的心绪一样难于释解,那面容之中,似有不忍、有同情、有遗憾……
有太多太多雷蒙能读懂的以及读不懂的情绪迅速在老所长脸上闪过,雷蒙已经无力去分辨那其中种种,他的脑海,已全然被与张姝萍有关的所有记忆填满到他几近窒息。
事实上,雷蒙根本不需要翻开那本日记,那些记忆并不在纸上,而在他的心底,在某一个被他硬生生压制到尘封的角落里,若这些年来他任由记忆与思念疯长,恐怕他早已被它们折磨到献出生命为止……
“既然不看……”老所长以最短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的泛滥情绪,抬眼示意了一下先前的狱警,那狱警立马会意,几步走到雷蒙面前一把夺过他妻子的那本日记。
“你们要干什么?”雷蒙霎时疯癫,如果不是他手脚上均有镣铐,恐怕此刻他已经飞奔至老所长的面前狠狠给了他一记重拳。
“没什么!你不是对我们每个人都很了解吗?那么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对旧事一直很有兴趣。我刚才已经说了,既然你不看,那么,就换我来看吧!”老所长的声音不高,可是字字清晰,在他那不屈而淡然的音调中,雷蒙已然几近癫狂。
“臭老头!你连别人的家事都要过问?你别忘了,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未对我定罪,我仍是自由之身!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就不怕我起诉你侵犯公民隐私权吗?”
雷蒙的意识莫名的有些模糊,他几乎忘记了所有早就想好的抵抗招式,只剩下了毫无逻辑的言语挣扎。然而事实证明,老所长根本不在乎他在控诉些什么,就在他说话的功夫,老所长已然翻开了那本尘封的日记!
7月17日:今年的夏天格外燥热,上一秒才刚换好的衣服,下一秒就已经被汗水湿透。因为天气而变得烦躁,似乎也不算什么偏离了淑女路线的结果对吗?老公今天答应我,以后的每个夏日,都会在下班以后为我买一个西瓜解暑,外加亲手制作的降暑冰棒,西瓜加冰棒,酷热跑光光!
9月30日:为即将到来的十一长假而兴奋不已!老公之前就答应过,会在十一假期的时候给我一个惊喜,不知道是什么呢?
10月1日:心情不太好!明明说好的惊喜恐怕就此落空了吧?老公临时因为公事出差了,可能是太忙的原因,好像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没关系,即使老公不在,我也要好好过好这个假期,只有对自己好一点,才不至于让辛劳在外的老公担心!
2月14日:像刚刚恋爱时一样过了一个两个人的情人节!只是,看着邻桌的一家三口,忽然觉得有点遗憾,希望很快就能补足生活中的空缺!准备怀孕了,我要多吃一点!老公,我爱你,也爱未来的宝宝!
……
一篇一篇翻看,一页一页细读。老所长就这么在雷蒙的对面低声复述起那些来自于张姝萍的点滴心声,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充满着丰富情感的姑娘,那些喜怒哀乐以及对雷蒙深深的爱意跃然纸上,根本无从掩藏。老所长仿佛看到了一个娉娉婷婷的姑娘从日记中走出,俏生生立于众人面前,随即温柔多情的唤上雷蒙一声“老公,早点回家”……
“姝萍……”雷蒙始终垂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过多表情,可当老所长的声音越发沉重,雷蒙终是从嗓子眼里闷哼出了声来,细听过去就会发现,雷蒙口中所流出的除了姝萍二字,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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