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去世其实早有征兆,但在她看来,却是快的猝不及防。
甘露殿承载了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从相知相守,到生死相隔,连承熙,都是在这里孕育的
短时间内,她迈不出那个坎儿,也不忍离去。
皇太后与天子同日行嘉礼,先帝留下的宫嫔们却不成,得再过些日子才能有加恩旨意落下。
先帝驾崩几日,德妃也消减许多,同大公主一道往甘露殿去,见了锦书,不觉泪流,曲婕妤也在这儿,这些年过去,几人虽不说是亲如姐妹,但情分总是有的,一个落泪,其余人也是伤怀不已。
&ldo;母后别这样,&rdo;大公主温声劝慰:&ldo;父皇在天有灵见到,不知如何难过呢。&rdo;三公主也在边上劝。
几人勉强停下,彼此劝慰着说了几句话,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便听外边内侍回禀,说圣上往甘露殿来请安。
后宫头一次见驾,皆起身行大礼,承熙同样跪地向母后问安,被叫起后,方才示意众人起身。
这样关头,圣上与太后必然有话要讲,众人寒暄几句,便识趣退下,只留他们母子二人叙话。
&ldo;母后,&rdo;承熙目送她们离去,道:&ldo;加恩后宫的旨意,位分上边,您有什么想法吗?&rdo;
&ldo;将曲婕妤升上一升吧,&rdo;锦书靠在一侧软垫上,轻轻揉额头,道:&ldo;加你在内,你父皇只有三子,楚王不必多说,左右有权在手,不计较这些,反倒是魏王,他日上朝领事,生母只是婕妤,脸面上不太好看。&rdo;
承熙点头,问道:&ldo;那就加恩昭仪?&rdo;
&ldo;先帝去了,她们也只能再加最后一次,&rdo;锦书想了想,道:&ldo;淑妃吧。&rdo;
承熙微微蹙眉:&ldo;加恩曲婕妤,也不好叫德妃纹丝未动,大姐姐的面子,总要顾及。&rdo;一直以来,他都同大公主私交很好。
&ldo;那就叫德妃加封贵妃,&rdo;到了这会儿,锦书已经不太在乎这个:&ldo;大家情面上都过得去。&rdo;
&ldo;不行,&rdo;承熙却拒绝了:&ldo;母后当初便是父皇的贵妃,即便这会儿空置,也不能给别人。&rdo;
锦书斜他一眼,笑道:&ldo;刚刚做了天子,就连母后的面子都不给了?&rdo;
先帝过世后,她便很少笑,即便是笑了,也多是凄冷而惨淡,令人心生叹息。
好容易欢喜一回,倒叫承熙松口气,他年纪小,也不在意那些外在,靠到母后怀里去,闷闷道:&ldo;父皇不会喜欢别人占母后位子的,曾经的也不成。&rdo;
这句话叫锦书感伤,见承熙担忧,也不多说,只道:&ldo;那就依你。&rdo;
&ldo;加封德妃为淑妃,叫曲婕妤做德妃吧,&rdo;末了,承熙道:&ldo;孙婕妤抚育三姐姐,也该升上一升,四妃之中倒有贤妃之位空置,然而那位子……&rdo;
此前的贤妃萧氏死的难堪,这位置拿去加封,别人只怕会觉得是警告与羞辱。
&ldo;叫她做昭仪吧,九嫔之首,&rdo;锦书笑着拍拍儿子肩膀:&ldo;她性情敦厚,人也和善,这位子当得起,再吩咐尚宫局,与她德妃之位的份例便是。&rdo;
&ldo;还是母后想的周到。&rdo;承熙感叹一句。
&ldo;明日你便要上朝,母后是妇道人家,帮不到你什么,你若有疑问,便问何公等几位老臣去,人都是一步步锻炼出来的,不要怕丢脸,&rdo;锦书握住他手,谆谆教诲:&ldo;你是天子,一言九鼎,到了朝堂上不要急着表态,要多听多看,知道吗?&rdo;
承熙很乖的点头:&ldo;嗯。&rdo;
锦书看着他脸上与年纪不符的坚毅稳重,心头忽的一酸。
不管怎么说,这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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