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取了些粪便,跪在地上尝了尝
君臣二人商量好后,越王勾践当天就去求见伯嚭:&ldo;听说大王抱病在床,久久不愈,勾践一连几天寝食不安,想跟您一起去看望大王,以表达做奴臣的忠心。&rdo;伯嚭说:&ldo;您有这番美意,我怎敢不转达给大王?&rdo;伯嚭就去求见吴王夫差,委婉叙说越王勾践想探望他的心情。吴王夫差正病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听伯嚭把越王勾践说得让人怜爱,就答应叫越王勾践进来。
伯嚭领着越王勾践进了吴王夫差寝殿,吴王夫差强睁开眼看着越王勾践说:&ldo;你也看望寡人来了?&rdo;越王勾践跪下,磕了个头说:&ldo;奴臣听说大王龙体欠安,就像被人打伤了肝肺,很早就想来探看大王您的病情。&rdo;还没容他把话说完,吴王夫差就觉得肚子胀得要命,想要大便,挥手让他们出去。越王勾践说:&ldo;奴臣在越国曾经学过医道,一看人的粪便,就能知道病情。&rdo;于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内侍把马桶搬到床边,搀扶着吴王夫差拉完屎。刚要出门,越王勾践揭开桶盖,用手取了些粪便,跪在地上尝了尝。左右都用手捂着鼻子。只见越王勾践又磕了个头说:&ldo;奴臣给大王贺喜,您的病到己巳日就会有好转,到壬申日就能痊愈。&rdo;吴王夫差问:&ldo;真的吗?&rdo;越王勾践说:&ldo;夫粪者,谷味也。顺时气则生,逆时气则死。奴臣尝了尝大王的粪便,味苦且酸,正应春夏发生之气,所以知道。&rdo;吴王夫差高兴地说:&ldo;你真忠诚仁义啊!臣对待君,子对待父,又有谁肯尝粪诊病?&rdo;当时伯嚭在旁,吴王夫差就问他:&ldo;你能吗?&rdo;伯嚭摇摇头说:&ldo;臣虽然非常敬爱大王,却也做不出这样的事。&rdo;吴王夫差说:&ldo;不只是你,就是寡人的亲生儿子也做不到啊!&rdo;当下就叫越王勾践搬出石室,找个宽敞地方住下,并说:&ldo;等寡人病好了,就放你回国。&rdo;越王勾践跪拜谢恩后退出,就近找了间民房,仍然干着养马的差事。
吴王夫差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一切都像越王勾践所说的那样。吴王夫差感念他的忠心,刚能上朝理事,就派人摆设酒席,召越王勾践赴宴。越王勾践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仍像以前那样穿着破烂衣服赶来。吴王夫差一见,赶紧叫他去洗澡换朝服。越王勾践辞谢再三,这才去洗了澡,换上朝服。出来见吴王夫差时,又跪下拜谢。吴王夫差连忙把他扶起来,随即下令:&ldo;越王勾践是个仁德的君子,怎么能老让他受委屈呢!寡人这就解除对他的拘役,免罪让他回国。今天让越王勾践坐在北面,大家要像招待客人那样对待他。&rdo;说完给越王勾践作了个揖,让他坐在客位,大臣们按次序坐在旁边。伍子胥看到吴王夫差忘了仇恨,把越王勾践当客人看待,心里十分气愤,不肯入席,一甩袖子走了。伯嚭说:&ldo;大王今天是以仁者的胸怀,宽恕仁者的过错。同声相和,同气相投。今天的酒宴,是仁者就应留下,不是仁者才应该离开。相国子胥刚愎鲁莽,不肯就座,是不是他有点儿自惭形秽啊?&rdo;吴王夫差笑着说:&ldo;你说得不错。&rdo;酒过三巡,范蠡和越王勾践一起站起来给吴王夫差敬酒,嘴里念着祝辞:&ldo;大王在上,恩播阳春;其仁莫比,其德日新;延寿万岁,长保吴国;四海咸承,诸侯宾服;觞酒既升,永受万福!&rdo;吴王夫差听了兴高采烈,当即喝了个一醉方休。
是把怨恨埋藏在心里
吴雄把越王勾践送到馆舍,不再让他回到民房,并传吴王夫差的话:&ldo;三天之内,就送你们回国。&rdo;
第二天一早,伍子胥就进宫来见吴王夫差,奏道:&ldo;昨天大王用招待客人的礼节来对待仇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勾践内怀虎狼之心,外饰温恭之貌。其臣下毕恭毕敬,其国内日渐恢复。大王只贪图一时的阿谀奉承,不考虑将来的祸患,不听忠言,只信谗言,沉湎于小恩小惠而不顾深仇大恨,就像把羽毛放在炭火上烧烤,却指望它能不焦;把鸡蛋放在大石头下,却期待它能不碎,这办得到吗?&rdo;吴王夫差责怪道:&ldo;寡人得病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没听您说过一句安慰的话,这是相国的不忠;没见您送来一样好东西,这是相国的不仁。做臣子的不忠不仁,要他有什么用!瞧人家勾践,抛家弃国,大老远跑来归顺寡人,献出财物,甘作奴仆,这是他的忠心;看寡人生病,亲自尝粪诊断,一点儿怨言都没有,这是他的仁义。寡人要是按你的意思把他杀了,上天从此再也不会保佑寡人了!&rdo;伍子胥说:&ldo;大王这话可就说反了。老虎弯腰,是为了攻击;狐狸缩身,是为了猎取。越王勾践到吴国来受罪,是把怨恨埋藏在心里。他为大王尝粪诊病,实际上是摸透了大王您的心思讨好您。大王您要是察觉不到,中了他的奸计,吴国早晚就会成为人家的盘中之物。&rdo;吴王夫差不耐烦地说:&ldo;相国别说了,这事寡人已经决定了!&rdo;伍子胥知道再劝也没用,就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第三天,吴王夫差命人在蛇门外摆酒设宴,亲送越王勾践出城。大臣们都来饯行,惟独伍子胥没来。吴王夫差想了想伍子胥所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就对越王勾践说:&ldo;寡人免了你的罪,放你回国,你应该记着吴国的恩德,可不要怨恨吴国呀。&rdo;越王勾践跪拜道:&ldo;大王可怜在下孤苦无依,让在下生还故国,在下一定世世代代竭力报答。苍天在上,可以证明在下的忠心。如果背弃吴国,上天不饶!&rdo;吴王夫差说:&ldo;君子一言为定,你这就起程吧。好自为之,好自为之!&rdo;越王勾践再次跪拜,泪流满面,似同依依不舍。吴王夫差亲自把越王勾践扶上车,越王勾践夫人也再拜谢恩,然后由范蠡驾车,一直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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