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头疼一件事,便是之前的杀人案,三位姑娘的尸体还躺在殓房,加上后来死的琴师思遥,四条人命,虽说国子司业秦云的嫌疑最大,但没有证据,也不能奈他何。
昨日沐娘子被小王爷从春风度里抱出来,一直念叨着她有证据,要证明给大家看秦云是如何下毒杀人的,被小王爷态度强硬的直接抱走,让明日再说。
“沐娘子这是恢复了?”林松看看她,活蹦乱跳的,要说乡下丫头身体就是好,若是换成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娇小姐,就昨天那个惨兮兮的样子,少不得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沐桃月点点头施了一礼:“谢林捕头记挂,我全都好了,寺卿大人说您很着急,所以马上赶过来找您。”
“是有些着急,案子不破,吃不下睡不着的。”
林松爽快的承认,带着两个人往开封府里去:“秦云已经叫来了,正在讯房等着问讯,寺正大人看如何安排?”
子书俊看看沐桃月:“听桃桃的。”
“麻烦林捕头找一把古琴来。”
林松很快就抱来一把古琴,是府衙里主簿平日里弹的,模样老旧,可琴弦光滑发亮,一看便是主人常常抚弄。
沐桃月接过琴,跟在子书俊后面进了讯房,秦云正望着门口发呆,见到她就是一愣。
“沐娘子?”
“秦司业。”沐桃月把琴放在桌子上,“能否请您再弹奏一次《冬春谢》?”
第36章断魂曲(尾声)讯房里的男子依然是一……
讯房里的男子依然是一身蓝色长衫,长身玉立,俊颜修容,见到沐桃月进来,愣了下之后薄唇微勾:“沐娘子。”
“秦司业。”沐桃月再次见他,只觉得面目可憎,她把琴轻轻放在桌上:“能否再弹一次《冬春谢》。”
秦云摇头:“斯人已逝,幽魂也安,再弹无益。”
林松有些急:“叫你弹就弹,别在这里酸文假醋的!”
“林捕头别急。”见秦云不动,沐桃月自己坐到了古琴前,“有些幽魂还未安呢,如枉死的思遥,春风度被毒死的三位姑娘,再如……晚棠肚里那个无辜的孩子。”
“我虽琴技拙劣,记性却还不错,整首曲子都背了下来,秦司业听听对不对?”
一声悠远的琴音响起,沐桃月低垂着眉眼,素衣翩翩,纤纤玉指抚过琴弦,潺潺曲声自她指尖流淌而出……
林松被她的琴声惊呆了,万没想到美貌娇艳的沐娘子,弹琴原是这么难听的,他想堵上耳朵又觉得不太礼貌,左右看看,发现除了他,屋子里其余两个人并无不适。
秦云略略低首,眼睛向上盯着弹琴的沐桃月,眼神说不上恶毒,却也是叫人看了不舒服。
子书俊眉头微皱,只管看着那一双弹琴的素手若有所思。
一曲终了,林松舒了口气,总算是完了,见三人都不说话,他挠挠头开口道:“沐娘子,这琴也弹了,证据何在?”
“这曲子就是证据呀。”沐桃月冲他笑笑,“据我所知,四仙姝皆爱慕秦司业,她们的琴,只交给秦司业打理。”
“而秦司业便是借此机会将蓖麻子的毒涂抹在琴弦上,毒杀了其中三人。”
秦云笑笑:“沐娘子想多了,在下确是每半月为她们打理一次琴,可古琴是她们谋生的手段,时时抚弄,片刻不离身,且不说楼中几人死时在下都不在场,便是在场,那琴自打理过后也弹奏多次,为何之前不中毒?难道在下还能隔空操纵不成?”
子书俊冷冷开口:“隔空操纵你是没有那个能耐,见不得光的把戏却是信手拈来。”
“子书寺正此话何意?”
“何意?《冬春谢》,断魂曲,只怕写这首曲子的时候你便抱着杀人的想法吧。”
“在下没有!”秦云有些气急败坏,“曲子是为祭奠亡姐所做,子书寺正不要妄加评论!”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子书俊走到沐桃月身边,弯腰将刚刚的曲子弹奏了一小段。“既是悼亡之曲,此处用雁平调更好些,却为何用了不常用的碧落调?”
他看看默不作声的秦云,眼神犀利:“因为碧落调能用到平时用不到的尾弦末端,且反复咏叹,更方便下毒对吗?”
秦云面色苍白,把脸扭向一边:“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个……”林松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在下不会弹琴,寺正大人能否讲的易懂些?”
子书俊点点头,放缓了语调:“古琴曲子有很多,但调子高低大抵一致,青楼奏曲以欢快为主,所以弹奏时曲调大约集中在这几处。”
他伸手在琴上几处虚画了几个圈,又将食指中指并拢指向一处:“此一处,是极少用到的尾弦末端,仅碧落调会弹到,而秦司业的《冬春谢》是祭奠亡姐之曲,从音律来讲用雁平调更好,他却用了大量的碧落调。”
看林松渐渐了然的眼神,他进一步又提示说:“尾弦末端极细,打理时那一处的琴蜡需加松节油调和。”
“明白了!”林松恍然大悟,“他把毒掺在松节油里,然后只涂那一处,这样姑娘们弹旁的曲子便无事,只有弹这首的时候手才会沾上毒,原来这才是断魂曲的真相!”
怪不得验来验去所有的食物都无毒,却原来毒在手上,而且只有弹奏完《冬春谢》才会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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