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晚上来医院来得急,刚洗完澡就跑了一身汗,现在感觉浑身难受。昨晚到现在汗出了好几轮儿,一会儿赶紧回家洗个澡。他是今天早上到学校才发现的,他身上还穿着件工字背心。工字背心,行吧,其实这也算是时尚单品,时尚不时尚的主要吧还是看脸,跟衣服没什么关系。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烦不烦啊,封沥川皱着眉又挂断了一次。 怀城公交车好像不太发达,路上骑自行车的人比较多,等会儿去买个自行车去,方便。 草,电话又响了。 封沥川划开接听键,把手机举耳边“喂”了一声,语气很是不耐烦。 “喂,小川吗?我是妈妈。”跨洋电话,电话里滋滋啦啦的。 “知道,有事吗?”封沥川问。 “下课了吧?为了给你打个电话特意算着时间打的,吃饭了吗?” 废话,打异国电话本来就得算时差,别说得好像你有多体贴多明智似的。 “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在奶奶家住得还习惯吗?” “很习惯,奶奶哥哥姑姑姑父所有人对我都很好。”封沥川说。 “……那就好,爸爸妈妈这儿过得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 …… “那你快去休息吧,妈妈挂了。” “嗯。” 有病。打这个电话干什么?两个人一起到外国过快活日子,把他自己一个人扔这儿,还回来问问他在这破地方过得开不开心,习不习惯。开不开心,真有意思,什么叫开心?他开心个屁。 封沥川烦得要死,抬脚往松树树干上踹,奈何这颗松树实在是太粗,他伸两只胳膊说不定都抱不过来。松树岿然不动,晃都没晃一下。 - 夏天,夏天就是这样。 病房里有一个风扇,是那种挂在旁边墙上的,斜着对着病床的位置吹。医生出门的时候给他调低了档位,现在宋一乔的免疫系统还在恢复,很容易着凉。宋一乔不是很喜欢夏天,夏天要多交开风扇的电费,出了汗还要去公共的淋浴间洗澡。夏天的淋浴间外面通常都排着队,不管什么时候都排着队。浑身是汗的男女挤在一起,酸臭裹成一团,又闷又热。 而且还不能洗太多次,如果被人看到一天洗了很多次澡的话说不定还会被骂,一个人洗很多次确实会占用很多别人的时间,有点不公平。 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思绪已经天马行空地飞到筒子楼的淋浴间去了,回神之后才想起来伸手拆床头柜上的袋子,打包盒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份米饭和一份西红柿炒蛋。还热着,冒着热气腾腾的香气。袋子里还有包花生奶,一直贴着热的打包盒也有了点温度。 是封沥川吧?来送饭的人。 如果封沥川那天没去吃面,两个人直到开学也不认识,那体育课的时候封沥川还会送自己来医院吗?还会拜托奶奶照顾自己,还会给自己塞纸条和带课本午饭给他吗?但是就算那天他去吃面条了,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呢。 宋一乔没怎么接受过别人的帮助,面馆的老板帮自己是因为自己很像她过世的儿子,唐奶奶帮助他是因为奶奶看自己可怜。奶奶也有一个孙子,只不过他儿子不让他们见面,唐奶奶也拿自己当孙子。 那封沥川呢?也是看自己可怜吗。从面馆开始就觉得他可怜,所以跟他道歉,现在也是觉得他可怜,所以照顾自己。 封沥川打完了电话踹完了树转身往医院三楼走。 诊室里竟然空了,他往门上一看,上面贴着“午休时间:12:00-2:00”。 不是,他刚刚过来的时候不也12点多了,里面还有人呢,过了几分钟就去午休了? “哎?你找裴医生吗?裴医生出去吃午饭了,你等会儿吧!”门口路过了一个护士小姐姐,看见诊室里有人说了一句,看清楚封沥川的脸之久又小声加了一句,“那个,要不然你跟我过来等吧。” “不用,谢谢。”封沥川道了谢,冷漠地从小姐姐身边路过。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封沥川划开看,五班那个男生已经把上午每节课讲的东西都发过来了。他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听过课,那男生一股脑发过来好几屏,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图片,看得封沥川头疼。高中生一上午要学这么多东西?这怎么能记得住,没有老师自己能看明白吗? 当个好学生也太难了,他还得出去打工吧,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吃饭打扫卫生洗衣服什么的应该都是自己做,还考兔子 最后还是等到医生吃完了饭回来,裴医生看见等在门口的封沥川还有点惊讶。 “怎么没进去?可以进了,我告诉过宋一乔了。” 封沥川收了手机抬头,他眉目惯常冷淡,不做表情的时候让人觉得挺难接近的,声音也冷,开口就给人一种懒得说话又不得不说话的既视感。 “等您,问问他的情况。” 也没问几句,问什么回答都是挺好的。 封沥川刚还在看关于延迟分化的一些文章,虽然都是些新闻或者营销号写的,真假也不知道。学术性论文让他看他也看不懂,但是起码研究明白了这个病复杂得很,初分化通常极不稳定,恢复时间也不一定。但是怎么到了宋一乔就哪儿都挺稳定的? 封沥川站在宋一乔病房门口,门口还挂着病历单呢,宋一乔,初分化oga。是不是这医院不行啊,状态稳定下来了,明天就能出院了?这才刚第二天,观察也得观察上三天吧?什么破医院,墙皮都快掉光了也不知道修一修,靠谱吗这? 他站在病房门口,手抬起来又放下。 他突然想起来他和宋一乔好像不是很熟,真不是很熟。见过三次吧算,就说过几句话,还是最不愉快那次说了几句话,哪句都不太好听。再就是昨晚那几张信纸,那也不能算是说话了,昨晚他往人家门缝里面塞信纸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倒觉出来几分别扭。 封沥川手握在门把手上,暗暗磨牙:封沥川,你是不是在怀城呆太久了,你见过的oga多了去了,别扭个屁啊草。再说了,宋一乔还欠你钱,不少钱,你才是大爷。 他用了用力,猛地……松了手,草要不然还是敲个门吧,显得礼貌点。 他手刚抬起来,门就从里面开了。 宋一乔缓缓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看见门口封沥川抬手的姿势好像是打算敲门,被自己给打断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刚刚听好像有人在门外,就过来看看。” 封沥川把手放下,镇定点了点头,“嗯,我刚过来。” 宋一乔回身看了一眼病房,好像不太乱,就是中午的盒饭还没收拾掉,盒饭还是封沥川买的。他又转回来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人,脑子里有点打结,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句话,“进来坐坐吗?” 封沥川看他通红的耳垂,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个很微小弧度,放低声音,“你要是怕的话我就不进去了。” 宋一乔连忙摇头,为了表示自己很欢迎甚至往旁边让开一个位置,“没有没有,没怕,请进。” “对了,你们班同学给你发的课程进度,你记一下吗?”封沥川进门看见桌子上的书想起来,掏出手机找出来聊天界面给他。 “课程进度?”宋一乔接过手机,点开一张图片,竟然是地理课本上画的重点。 “他们怕你落进度吧,毕竟你是班长。你记一下吧,我不急。”封沥川说。 “啊,好,好的。”宋一乔点头,其实他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应下来,转身去书包里找自己的手机。 “你有手机?”封沥川看见他掏出来一个手机,挑眉。 宋一乔被他质疑的语气吓了一跳,就差立正站好了,“有的。” 确实没人说过他没有手机,封沥川缓了缓自己语气,“微信有吗?” “没有,内存很小,而且我没有流量。”宋一乔乖乖答。 ……那不就只能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和没有手机有什么区别?封沥川压下心底的惊讶,淡淡点头,“那,给我个号码我短信发你?” 宋一乔报了一串号码,封沥川存进电话本里,存电话这种事真挺久没干了。内容不少,自动分成了好几段,因为里面有不少图片,速度比平时慢不少。 宋一乔捏着手机等。 医生说没办法确定具体是谁激化了他的分化,但是宋一乔心里很清楚,是薄荷,那个人信息素的味道是薄荷。他很想问问封沥川,但封沥川从进来就把信息素收得好好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是不是不能轻易问别人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特别是alpha。宋一乔第一次做oga,不太有经验。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医生说那天有两个alpha送我来医院,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封沥川手里的手机差点滑出去,不是,抱他来的人是自己,给他交钱的人是自己,陪他一晚上的人还是自己,自己就在这坐着,他却问别的alpha? 封沥川表情冷了点,刚刚才缓下去的语气又硬了不少,“同学。” “那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有机会的话要好好谢谢他。” “你怎么不好好谢谢我?” 宋一乔睁着眼睛看他。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觉得封沥川长得很凶,虽然五官轮廓都很出色,但是气质太凶了,让人不敢仔细看。现在他就很凶,宋一乔下意识有点怕,他急着想解释,但是一急说出来的话就有点结巴,“不是,我想的。我会还你钱,也会……” “我说我要钱了?”封沥川皱着眉打断。 “那,你要什么都行。……但是钱也是要还的。”宋一乔赶忙接上后面一句。 他眼眶又红了,像兔子。 封沥川认输,他移开视线看窗外,正好能看见外面那棵松树。 “贺鸿,我同桌,等你出院帮你约。” 宋一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封沥川在说什么,“他……你知道他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 有他妈完没完了?相亲节目?为什么要问一个alpha另一个alpha是什么味道?我草,我草,忍不了了。 “……你自己问。” “那你呢?我可以问你吗?”宋一乔脱口而出,全然忘了刚刚考虑过的到底能不能问的问题。 …… 封沥川呼吸一顿,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什么“咚”地撞了一下,他刚刚冲到脑门的暴躁哄一下全都散了。他视线往上飘,故作镇定,“什么?” “可以问吗?我不知道这种问题能不能问。”宋一乔小声解释。 “那你到底想问我还是贺鸿。” 好像问错方式了,alpha有很强的竞争意识,是这样吧?让他不高兴了,宋一乔咽了口口水,两根手指快把上衣下摆揪烂了,他跟人这么打交道的经验不太多,对于第三性别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更是不懂,最后干脆苦着脸实话实说,“我想问……薄荷。” “薄荷?”封沥川下意识挺直了腰。 “你的信息素是薄荷的味道吗?”宋一乔眨着眼睛看他。 宋一乔的眼睛不是那种细长的形状,反而有点圆圆的,可能是因为人太消瘦,显得眼睛更大,看起来像兔子。皮肤又白,紧张、委屈和害怕的时候一点情绪就让他眼眶泛红。 封沥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他第一次看这双眼睛是宋一乔不小心撞进自己怀里又慌忙退开,明明在他身上有一身乱七八糟的绝对算不上好的经历,但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诚挚又坚定。 封沥川视线从他眼睛上挪开,手指无意识捏紧了手机侧边,“你喜欢薄荷?” “嗯,喜欢的。”宋一乔点头。 封沥川心里炸了颗小烟花,他尽量保持着脸上表情的冷淡,实际上恨不得立刻放上一整个屋子的信息素,把宋一乔整个人都裹进自己信息素里。他有点鄙夷自己心里的这份雀跃,一边痛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冷着脸,语气平淡地回答,“我的味道是薄荷。” 是他。 宋一乔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把激化这件事情告诉封沥川。这件事情很麻烦,没必要让封沥川知道,况且,两个人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信息素上的接触了,影响或者是依赖都没关系。 宋一乔低头往课本上划重点,封沥川看他坐在桌子前面还没有那一摞书高,问道:“明天就能出院?这地方靠谱吗?我刚搬过来,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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