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对秦归晚这种识大体懂事的态度还算满意。一个东羌女在这里无依无靠,又不得沈晏之喜欢,每日苟且偷生,想到沈群山所说,深觉自己确实没必要为难她。加上经此一事,她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便叮嘱秦归晚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多养一个不碍事的闲人而已,沈家负担得起。她前脚刚走,贺妙心后脚就来了。秦归晚气闷心烦,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贺妙心先是窥了窥秦归晚神情。发现她好像并未对昨日之事怀恨在心,似乎已经忘却。她不由怀疑自己,昨日看到的那抹冷笑和鄙夷,只是错觉。关切询问几句后,顺势提到了沈晏之。“昨晚,我让表哥好好守着你,谁知,没等你醒来,他一早就借着上值的理由走了。”“秦姐姐,这事是表哥不对,你放心,待他回来,我定会好好说说他。”秦归晚淡淡道:“哦。”一肚子话都被噎住。贺妙心紧紧盯住秦归晚的双眸,企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秦姐姐,表哥对你如此不上心,你不难过吗?”秦归晚无悲无喜,“习惯了。”贺妙心忽生鄙夷。自愿跟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到大楚。明知受了污蔑和委屈也不敢吱声,保住了命就佯装什么都没发生,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半句。这种自甘下贱的蛮夷,怎配和她平起平坐?多活着一天,她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表哥在东羌也是这般待你的吗?”秦归晚不想听这无休止的试探,更不想去回忆自己和沈晏之的感情。心疾发作不定时,没规律,有时发作一天便结束了,有时断断续续发作好几日。她不知自己这次是哪种情况。只觉得再聊下去,心疾会立马持续发作。她捂着心口佯装不适。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贺妙心不再多说,千叮万嘱丫鬟好好照顾她,而后慢悠悠离开了。探望长公主今日特地穿了东珠为扣的华丽锦服,身佩翡翠白玉。满身珠宝在冬阳下璀璨夺目,端是雍容华贵到不可直视。顾濯缨焦心到一夜未眠,听闻长公主要去沈府,爬起来就往外跑。刚好在府外遇到一身华服,正要上马车的长公主。他放慢脚步上前,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母亲这是要去哪里?”长公主淡淡看他一眼,“你无需知道。”扔下话,上了马车,一声令下,车夫高扬马鞭,四匹雪白骏马飞驰远去。顾濯缨站在原地,噎的半天没回神。路绥颔首称赞,“姜还是老的辣。”顾濯缨没好气道:“滚吧!以后别跟着我了。”“世子爷,若不是属下的父亲当初败在了长公主手里,属下如今已继承父业,成了马面山的大当家,哪能给你当十年随从。”路绥扬了扬眉,双手环胸。“我们江湖人从来都说一不二,待属下履行完诺言,无需你多言,自会主动离开。”他绷直唇角,又补上一句,“还有五年就到期了。”顾濯缨觉得这个家待不下去了。父亲和沈晏之深夜偷偷见面,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母亲对他阴阳怪气。贴身随从是山匪少爷出身,一身匪气。动辄怂恿他去抢友妻,否则就出言嘲笑。他哪有半点定国公世子爷的威风?越想越气,抬脚去了五军营。提前上任,去军营找人打架去。听闻长公主要来,沈老祖母惊得手里的琉璃茶盏差点打碎。“她来做什么?”来报的奴仆咽了一口口水,回:“长公主说五小姐在她府里落水受了惊吓,是她待客不周。”“听闻五小姐回府后一直高烧不断,她今日刚好有时间,故而专门来探望。”“顾府的奴仆说长公主用完早膳就出发了,带了不少名贵礼物,估摸着这会快到了。”沈老祖母急忙起身。“快通知府里人,都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迎接。”这哪是来探望菱儿,简直是给沈家添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府,杜氏惶惶不安。昨日刚出了冤枉秦归晚之事,今日长公主就来了。也不知道顾濯缨是否告诉了她此事,若是她知道沈家污蔑磋磨一个弱女子,少不了又要对沈府冷嘲热骂。这位祖宗是出了名的泼辣难惹。心情舒畅时还好,稍有不快,便出言讽刺,不管是谁,毫不留情。当今皇后都曾被这位祖宗指着鼻子骂过。担心完这个,她又火速指挥沈安菁换件素色清雅的衣裳,一会见到长公主,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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