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木人,理应还保留着一些做木灵时的习性,东神木生得高大,想来以往遇见这种打雷天,应该没少挨劈。
谢曲是后知后觉才想通这层的。
不知怎么的,今夜风雪尤其大。其实雪天很少打雷,但今夜雷声轰轰,比凡间打仗时的战鼓还要响。
门口,小傀儡捏住枕头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脸色也白了,但它并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只会向谢曲平铺直叙自己此刻的感受。
&ldo;我真的睡不着,外面太吵,吵得我心烦。&rdo;小傀儡说。
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小傀儡睡不着,能怎么办?宠着吧。
好在有清香的木香在,这会谢曲心口也不太疼了。他随意点起床头的油灯,朝小傀儡招手:&ldo;过来。&rdo;
小傀儡眼里有一瞬的放松,脚步都比方才欢快了许多,甚至没忘转身关门。
想来傀儡对傀儡师天生便有亲近和依赖之感,尽管在场两个当事人都不曾察觉到。
上了榻,小傀儡倏地钻进狐狸皮底下,照例只露小半张脸出来,两只手扒着狐狸皮一角,一派天真地问谢曲:&ldo;你为什么也不睡。&rdo;
谢曲也钻进被窝,顺手把小傀儡搂怀里,想也不想地答道:&ldo;因为我其实不用睡觉。&rdo;
小傀儡哦了一声,又问:&ldo;那你为什么非得教我睡觉?&rdo;
谢曲:&ldo;……&rdo;好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
还不等谢曲随口乱编个理由出来,小傀儡便接着说:&ldo;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是真的不需要睡觉。&rdo;
这不就巧了么这。
一时间,谢曲咂了咂嘴,把到嘴的瞎话又咽回去了。
于是风雪夜里,谢曲怀里搂着小傀儡,被迫和它一起大眼瞪小眼。床头的油灯被风吹的晃动,落一道鬼魅的影子在两人脸上。
一刻,两刻,三刻。
小傀儡没反应,谢曲自己倒是瞪得眼皮有点酸。
&ldo;要么,喊外面那个小丑鬼儿过来陪你玩?他也不用睡觉。&rdo;眼皮子发酸的谢曲忍不住提出建议。
他是头一次带孩子,真没经验,真不会哄。
哪知道小傀儡听了他这话,居然很郑重地反驳他道:&ldo;那个坏了半张脸的,不叫小丑鬼儿,叫容月。&rdo;
谢曲哽住片刻,心里忽然有点莫名滋味窜出来,没好气地问:&ldo;你还知道他叫容月,你们两个何时混这么熟了?&rdo;
小傀儡不撒谎,继续扎心谢曲,&ldo;就在你蒸茄子那时候。你只顾着蒸茄子,容月陪我说话了。&rdo;
谢曲:&ldo;……&rdo;
谢曲:&ldo;明天我给他扎个纸人暂时附身用,让他去做饭,我陪你玩儿。&rdo;
小傀儡不理解,&ldo;但是我觉得你其实也不用吃饭,就像不用睡觉一样,你为什么还做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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