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忙,没工夫处理你那些琐碎杂事。”魏琛轩硬起脖梗反驳:“这几日阿姐又是在忙,又是劳累,又是风寒,怎的能抽不出一点时间同我说些话?”魏婕满不在乎地端起紫檀圆桌上的龙井抿上一口,道:“阿姐很忙。”她言简意赅,着实敷衍。两人气氛焦灼,春杏在一旁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有心劝慰两位主子坐下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但公主明显是单方面抗拒七殿下,她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自当站在公主这一边。于是她默默侧身,吩咐被冷在一旁许久的小厮:“小六,别傻愣着了,去后厨拿些点心来。”她声音不大,但距离本就不远的僵持的两人能听得清清楚楚。小六如梦初醒地唉了一声,急忙逃离是非。上了点心,魏琛轩自觉有了台阶下,他脸色好看一些,语气也虚弱几分,哼哼唧唧道:“知道阿姐是忙人,但也总能分出些精力见我吧……”“呵——”寡白手指间茶碗不轻不重搁上桌面,两物相碰,发出细微响音,魏琛轩登时闭嘴。魏婕:“你找本宫,想说的不就是三日前的事?”魏琛轩被魏婕似笑非笑的冷眸凝视着,脊骨似爬上丝丝缕缕的冷意,他喉咙发紧,急忙摇头:“不是的,阿姐教导的是,恩情本就该自己报答,我不是——”他的话方说到一半,眼帘忽然闪过一抹水绿裙裾,他直觉尴尬,便闭上嘴,听那走路悄无声息的女婢对魏婕耳语道:“公主,琢居那位求见。”琢居是魏婕赐给戚子坤的院子。青梅通报完,屈身而退。如此,虽被打断,魏琛轩仍想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解释。却见听了青梅所禀的魏婕朱唇勾起,面对他一副冷淡的面孔转眼变了副愉悦模样。长袖滑落,魏婕不堪一握的手腕一转:“你有什么事改日再议。”这一道驱逐,女子擦身而走,月白披帛轻飘,猝不及防地蹭到少年胸膛。似是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打的他不明不白。魏琛轩话语未尽,不上不下涨得两腮发红。他甚少拉下脸认错道歉,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因一个别的什么人给拦了去。“琢居,住了谁?”魏琛轩一把拽住长帛,嗓音压抑了火般低哑,凤目笔直不甘地看向魏婕:“竟能让阿姐抛下我,去见他——”治玉◎“你若自荐枕席……”◎昔日之际,魏琛轩在魏婕这里,一直是头等重要的。莫说他人,便是魏婕本人,都可拿命去换他周全。母后遗嘱在一。而幼年丧母,姐弟相互支撑的峥嵘岁月间,到底是磨炼出血肉相依的感情。前世的魏婕若说还有一分柔软,便是都给予了魏琛轩。这般摆在明面上的偏袒,恍惚不经意间,从手掌心里硬生生地挪走,任谁都会心生惶恐。魏琛轩拥有一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目,平日里他爽朗惯了,那微挑的眉目中似是时时刻刻含着笑,如九月烈日般朗朗清俊。但若此时,他眉目压低,那眼尾线条便无由来显得薄凉,一股子天家养出的压迫感自然流露而出,直逼他所注视之人。但雏鹰到底只是雏鹰。如今的永安公主,元守三年的永安长公主,用瑰丽的杏眼轻慢的直面对上魏琛轩的视线,更具压迫的顶上他难言又委屈的眸光,殷红的唇上下翕动:“本宫很忙,没半点工夫陪你胡闹。”两道目光相撞,魏婕仰着尖尖的下巴睨他,明明身在下方,气势却如千钧之箭,直逼他肺腑。又是这句话,魏琛轩呼吸急促,说不出的憋屈。他想说,他已经不是只知玩闹的孩童了,他想说,他只是想为三日前的冒犯道歉。但话堵到嘴边,瞧着阿姐一贯的傲慢,一贯的不满,一腔热火似闷在胸膛,窜上喉咙,烧得他燥热不堪。阿姐什么时候能正眼好好瞧上他一眼?魏琛轩自嘲地勾唇,反正在阿姐眼中,他没有半分优点可言,他又何须解释?轻薄纱帛如羽毛滑落,魏婕身子一松,便见少年头也不回迈步而去。他眼皮半阖,硬挺挺地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大步如流星,只留下个挺拔生硬的背影。少年的背影沐在光晕下,似是勾勒出一道落寞而倔强的轮廓。春杏面露不忍,青梅心肠比一般女子更硬,此刻也对两个主子间的气氛感到意外,她不解地瞥向魏婕——魏婕眸底无波无澜,眉似远山,似蹙非蹙,似愁非愁,妍丽非常。两个侍女生怕她因七皇子而难过。魏婕却在心里骂他有病。…………琢,治玉也[1]。琢居。三日,时间如白驹过隙。不长不短的三日,戚子坤用三日修养伤痕累累的身躯,用三日反覆心中博弈,然后弯下脊背,微含棱角分明的下颚,乖顺地唤魏婕:“殿下。”光斑斜洒,金辉渡上他纤长的,宛如黑鸦之羽的睫毛,眨动间,光影温柔地缀在眸底。魏婕垂眸看他。当青梅告诉她,戚子坤求见时,魏婕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影子。一个凶戾如狼,一个温润如玉。她好奇,狡猾的少年,要以何种面貌见她。魏婕端详着,目光自他乌黑发顶,滑到长翘睫羽,再到弧度恰到好处乖顺的唇。“你想见本宫,怎么不来找本宫,还要本宫亲自来寻你?”魏婕卷翘的眼婕半拢,语调轻幽漫长,像是怪罪,像是纵容。“殿下那来了贵客,我不敢擅自打扰。”戚子坤扬唇而答。不敢打扰,却让人递了话,这是在试探她对自己的态度。而她甩了“贵客”亲自前来,如此重视程度,便是对自身皮囊自信的戚子坤,也不由惊讶,再而怀疑。这三日戚子坤旁敲侧击春杏为照顾他的伤势而派来的丫鬟,那丫鬟虽有警惕之心,却也在他忽悠中透露些消息。例如:永安公主并非淫。欲之人;例如:公主府上下都极为敬仰永安公主。与他一路而来,听到不少关于永安公主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传言大不相近。但有一点该当确认,便是永安公主与胞弟七皇子关系极好,最为亲密。可……当真如此吗?戚子坤看着抛下七皇子来到他房里,旁若无人的落座上座的魏婕,不禁深思。侍女上了茶,魏婕淑雅端庄地呷上一口,垂首时,小巧耳垂间血滴似的耳坠微摇,光线下,绯红的玉石反射出刺目的光晕。饮了茶,她一手支颐,绸缎般的发丝贴上她单薄肩头。她慵懒的,轻柔的,伸出瓷白如玉的手,招猫逗狗地摇晃两下,“戚子坤,过来。”戚子坤怔住一瞬,垂首敛眸,走到魏婕面前。他的身形修长,像是松竹般伫立过来,一道阴影随之笼罩住魏婕,魏婕不主动抬眼去瞧他的脸,只是道一声:“跪着”于是戚子坤身躯微僵,听话地屈起长腿,单膝跪地,微仰着头看她。这下魏婕满意了,她微低头,将视线扫到他面上,道:“本宫问,你答。”戚子坤:“是。”魏婕直起身子,“你家在何处,因何入宫?”“我家住黄州,因洪涝饥荒,家中颗粒无收,父母病逝,为治病负债累累,家破人亡,不得已入宫求一条生路。”戚子坤老实答了,一言一句不过分夸张卖惨,却也不显得客套麻木。贞德十七年时,黄州确实遭遇一场灾害,当时流民无数,当地无法妥善处理,有不少流民四处逃亡,寻求生路,闹得皇帝好一番怒火。但戚子坤这些话,魏婕一个字都不信。这狡猾的少年前世就将一众人骗得团团转,从他嘴里吐出的字,个个都要留三分心眼。魏婕不信他,却也知道继续逼问,不过是同他兜圈子,左不过人已经到她手掌心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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