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清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照片是六年前拍的。六年前,在他拍完《东风如我》的杀青宴上,在他被孙雪涛和刘世尧灌醉之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前。“说真的,”孙雪涛看了眼他手里的照片,又将贪婪的目光转向许如清的脸,“你比六年前还要好看。”“并且更会装了。”“你说我要是将这些照片发给顾方野,他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舔着你?”一直面无表情的许如清,终于抬眼看了孙雪涛一眼。孙雪涛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戳中了许如清的痛点,以为许如清马上就会在自己面前撕下这层冷淡清高的面具。但许如清并未如他所愿。他的眼神和六年前别无二致,说出口的话也几乎一模一样。“说完了吗?”他问。未给孙雪涛反应的时间,又说,“说完了就滚出去。”“呵。”孙雪涛冷哼一声,还欲上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有我,你也配有今天?”许如清向后靠在墙上,他拿出手机给阿灿发消息,无所谓的态度让孙雪涛气上加气。孙雪涛突然向前一步,在许如清反应过来之前,将照片甩在了他身上。一股奇怪的香气从照片上扩散出来,许如清立刻抬手去捂口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你现在是顾方野的人我不碰你,只是这药性强得很,你就慢慢熬吧。”门外响起了阿灿的声音,许如清喘息着身体沿着墙壁下滑,脸上终于不再是冷漠。他笑着看向退出老远的孙雪涛,眼神里全是讥讽和不屑,“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龌龊。”当阿灿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坐在地上的许如清和僵站在一旁与他对立的孙雪涛,六年前的照片散落在两人之间。阿灿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目光。这种照片多看一眼都会被顾总灭口的,他这样想着,在许如清的眼神示意下抓着孙雪涛的胳膊将人拽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阿灿又十分不放心地推门进来,“你没事儿吧?”许如清摇摇头,他正坐在地上看六年前的照片。他知道,照片里那个被灌到两颊通红的人,此刻有多么地无措和害怕,他小心翼翼忍着难受喝下他们递过来的一杯又一杯的酒,他甚至有些相信他们鬼话。“都过去了。你做得很棒。”许如清通红着脸开口,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去医院吗?”阿灿又问。许如清还是摇头,他对阿灿笑了笑,让他放心,“这种事情我有经验。”只是身体上有些难捱罢了。“那、那那我在门口守着。”阿灿突然结巴起来。他明明是个直男,可刚刚许如清那个笑竟让他有些慌了神。上午九点。许如清洗了个澡,将自己扔到床上。房间里窗帘拉着,没有一点光亮,像是在深夜。体内的躁动让他难以入睡,几个小时前发给顾方野的消息如石沉大海。黑暗中,他的眼睛睁睁闭闭,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某一刻,他突然觉得眼下的境况与顾方野生日那次何其相似。只是,今天不是顾方野的生日。他不仅不会出现,顺便在互联网上也失踪了。想到这里,许如清委屈地眨了眨眼,蒙着水汽的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梦是醒。就连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迷糊间,许如清竟然听见顾方野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他强撑着睁开眼睛,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脸,向外扯了扯。“坏东西,不回我消息。”--------------------见家长窗帘拉开,深夜不熄的灯光落进屋子里。许如清缓缓睁开眼,他在梦里浮浮沉沉过了很久,现在终于确定自己清醒了过来。床头的灯开着,许如清一偏头就看到靠在床头的顾方野。他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神情凝重地盯着手里的照片,就连许如清醒了都没有发现。“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听到许如清的声音,顾方野立刻扔了手里的烟,将照片慌乱地往身后藏。他看了许如清一眼,又快速垂下头去,“没抽。”“那是我的照片,你藏什么啊?”许如清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没藏。”顾方野委屈地看了许如清一眼,蹭到人面前,靠在人身上,“我怕你看了想起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许如清反倒成了安慰者,一下下轻抚着顾方野的后背,“我现在有你了。”“或者,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许如清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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