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冷还不忘凑热闹的安德烈从车上下来,跟呆若木鸡的何青阳一样凑在边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得看着她弄。
只是安德烈上辈子一定是折了翼的普希金,感叹从他嘴里出来,秒变成了诗句:&ldo;莉莉娅,幸亏你来了。同时,我也想感谢你,感谢你在茫茫大雾里没有迷失方向,感谢你在茫茫人海里寻觅我们的芳踪。如果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度过怎样的一天。如果没有你……&rdo;
魏语手上忙不停,头埋在汽车盖下,没有好气道:&ldo;toл,пoжaлyncta&rdo;(就两分钟,你等一下)
一听马上就要好,安德烈欢呼了一声,扭着屁股蹦回上车。
何青阳那黑润的眼珠看了看魏语脸上的神色,试探道:&ldo;换了油泵就可以了?&rdo;
魏语不自觉得翻了个白眼,幸亏被墨镜给遮住了。蓝牙耳机里的和铃插话道:&ldo;听到了吗?他说的是油棒,不是油泵。bang和beng分不清,学的都还给小学老师了。快点,无情得嘲讽他,残忍得践踏他。&rdo;
魏语果断将头从车盖下挪了出来,隔着墨镜从上到下装模作样得打量了一眼何青阳,傲慢道:&ldo;油棒?我没听错吧,大哥?有普通话等级证书的都知道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叫油泵,不叫油棒。还是说,你的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rdo;
何青阳愣了两秒,似乎想不到魏语会这么跟他讲话。在印象里,魏语的声音是柔柔的,绵绵的,像微风刮过窗前铃铛一般轻盈。
至少不想现在这样犀利……
何青阳笑了笑,眼角窝着烟霏云敛的旖旎,反问魏语:&ldo;你跟我一个班的,不知道我的语文老师是谁?&rdo;
跟小时候一样油嘴滑舌……
魏语没理他,径自走到驾驶位上,尝试启动了一下马达。启动了若干次确定声音没错,魏语才返回车前,重重得将车盖盖了回去。
伴随着安德烈的欢呼声,何青阳迟钝了一下,转头问魏语道:&ldo;这样就好了?&rdo;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魏语拎着工具箱,跟没听到他的疑问一样,转身走回自己的车。
她曾幻想过很多次两人再见时的情景。
像是下雨天的梧桐路上,你撑一把伞我撑一把伞,隔着雨帘我认出你,你却同我擦肩而过。
像是你惨兮兮得躺在医院里,我大公无私惦念同学情谊拎着三个苹果两根黄瓜前去慰问。
像是你带着孩子在路边玩&ldo;我爸爸的爸爸叫爷爷,我妈妈的妈妈叫外婆&rdo;,我以贵妇人的形象走向你俩,然后用尖酸的语气评价你儿子:&ldo;哟,长得挺像你老子的么。&rdo;
就像这样的草稿,魏语打过太多回了。可这样草稿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魏语的眼睛有些酸,系安全带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一直憧憬的,幻想的,自欺欺人的,都不存在了。
捂着嘴巴,咬着牙,忍着想要嚎嚎大哭一场的。魏语猛踩油门,将车飙回了高速上。
坐在驾驶位上的何青阳,试着踩了踩油门,结果显示的数字还有声音都一切正常,是真的修好了。抬起头想看一眼魏语有没有转好头的,就看着一阵寒风卷着风沙在车前飘过,而魏语已经开着车子拐到了两百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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