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烟花,也映红了离紫禁城不远的严家大院。
虽然年夜饭早已就散了,可依着旧例,众人还是各分散开来,或躲在堂中,或聚在厅中,守岁。
东暖阁里。
一只红玛瑙做成的酒壶,拿在严世蕃的手上。这只酒壶是前年朝鲜国进贡地时候送来的,去年春节前,嘉靖为了奖赏主持重修三大殿的严世蕃而特意赏赐给他的。
严世蕃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同样是红玛瑙做成的酒杯,和那只酒壶却是一套的。
眼下。红色的玛瑙杯里盛满了酒,更显得鲜红欲滴,仿佛是凝固的鲜血一般。
&ldo;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rdo;严嵩在躺椅上略挪动了下身体,把眼睛转向严世蕃。
&ldo;他们想叫我醉,我还偏不醉呢。&rdo;严世蕃哈哈一笑,又把一杯酒倾入喉中。
&ldo;却是谁叫你醉了?都是你自个要醉。&rdo;严嵩讪笑一声,摇了摇头,又侧过了脸去。
&ldo;醉就醉罢。&rdo;此时的严世蕃当真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仍然哈哈地笑着把手指向了严鸿。严鹤和严鹄。
&ldo;你们几个,来陪我喝酒。&rdo;严世蕃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地,洒了一桌。
三个儿子。看了看,爹爹,又望望祖父。却是谁也没动。
&ldo;混帐东西,连你们也要反我不成?&rdo;严世蕃&ldo;咚&rdo;的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
&ldo;八十二喽。&rdo;躺椅上的严嵩,忽然微叹一声,&ldo;黄土,都快到喉咙口了。&rdo;
&ldo;祖父,大过年的,切莫说这些话。&rdo;严鸿凑到了严嵩身边。
&ldo;都老大不小喽,自个掂量掂量着吧。&rdo;严嵩竖起耳朵,像是在听着外面的鞭炮声。
&ldo;早几年前这个时候,你们几个都在院子里头闹腾呢,哪能在这里坐得如此安生。&rdo;严嵩又抬起眼来,看了看三个孙子,才是会心的笑了出来,&ldo;现在都大了,倒显得静了。&rdo;
&ldo;有福之人啊。&rdo;严嵩忽然抬起手来,拍了拍严鸿的胳膊,&ldo;你们爹爹像你们一般大的时候,还跟祖父住着茅屋呢。&rdo;
&ldo;呵呵,都是享着祖父和爹爹庇护。&rdo;严鸿干脆把凳子移得离严嵩近些,坐了下来。
&ldo;不过,有福,也得会受用。&rdo;严嵩像是在喃喃自语,&ldo;能享得了后福,才是真的福啊。&rdo;
严嵩这一番话,严世蕃自然也听在了耳里,只是仍端着血红的酒杯,放在鼻前,似乎是若有所思。
丰州滩,板升城里,也已是一片载歌载舞。
农历地新
止是属于大平原上的人们,也同样属于大草原。
兴许是因为之前已经降下了瑞雪,所以今个的夜空,也是格外的明朗,一颗颗星星,像是镶嵌在夜幕里地宝石,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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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皇帝的&ldo;法旨&rdo;,是在腊月二十三日经急递送抵板归化城地。
诏封俺答为顺义法王,赐红蟒衣一袭;都把儿,黄台吉人授左右护法,位同都督同知,各赐红狮子衣一袭、彩币四表里;辛爱等十人,授法前领兵使,位同指挥同知。
腊月二十三,便是一年中的&ldo;年火&rdo;,也就是传说中的&ldo;火神爷&rdo;上天向天帝复命的时候。在蒙古族的心里,火神是赐与人们幸福与财富的,所以这一天,便就成了仅次于春节的日子。
大明朝也有腊月二十三送&ldo;灶王爷&rdo;上天的习俗。&ldo;灶王爷&rdo;和&ldo;火神爷&rdo;,到底是不是同一位神灵,谁也无法说的明白。
但是在中原和南方,送&ldo;灶王爷&rdo;上天的习俗,倒确实是从元朝开始才流传开来的。
只是草原上的牧民家里,大多都没有灶,顶多只是有个火塘,所以自然也不会去叫做&ldo;灶王爷&rdo;,若叫&ldo;塘王爷&rdo;似乎也太难听了些。
嘉靖的&ldo;法旨&rdo;,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送到,自然是令众人格外的欣喜鼓舞。所以今年的新年,归化城里比起常年,也是更是多了几分喜气。
每一个族人眼里,都仿佛看见了自家成群的牛羊变成了粮食,丝绸和茶叶。自己家里的亲人,也不用再年年冒着生命的危险入关,一去不知生死。
此时,几乎家家的马尼宏杆子的东南面,都点起了一团团火红的篝火。火红的篝火边,体态窈窕的蒙族姑娘,扭动着腰肢,引得小伙子们一片呐喊。
火堆上的烤肉,&ldo;呲呲&rdo;的冒着油泡,香味飘出老远。只是火堆前,又都用木棍立起了一只烤熟的羊头,上面的肉,大多已经被取食,而羊嘴,却被大大的张了开来。
这也是蒙古族的一种习俗,传说除夕之夜,世无主事之神。阴鬼和饿神四出,筹集食物,而大张的熟羊头,可以吓走这些阴鬼和饿神,保佑一家人的平安。其实大抵的意思,也就和大明的百姓放烟花爆竹是一个道理。只是在热闹的程度上,要逊色了许多。
俺答的金帐前,也立着一丛硕大的火堆,比丰州滩上的任何一堆都大。炽热的火光,只要在一丈以内,都能感觉到篝火所带来的温暖。
&ldo;法王,已经是子时了。&rdo;赵景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相,又转过身来对俺答说道。
因为俺答已经受了封,所以赵景虚便也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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