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昉轻嗯了声,听她提起王嫮,陡然想到她二人昨夜单独叙话,郑重道:&ldo;弟妹有孕在身,不能动怒,你身为嫂嫂,凡事多忍让,莫惹她生气。&rdo;新岁之首,他说的第一句话,仍是告诫她规矩本分,与人为善。陆鸢莞尔,恭顺应是。褚昉去到松鹤院给母亲拜年,碰上郑孟华带着一双儿女也在。等他磕过头,郑氏便问:&ldo;你今日可还有其他安排,若无他事,带着果儿他们去庙会看看,叫他们开心开心。&rdo;褚昉道无,答应下来。果儿闻言,欢喜地手舞足蹈,扯着褚昉的手便要往外走。郑氏柔声哄劝着郑孟华带一双儿女先出去,独留褚昉在后。郑氏叹声道:&ldo;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方才见华儿不开心,你今日多陪陪她,莫叫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rdo;褚昉应好,辞别母亲出了松鹤院。郑孟华母子并没走远,就在院门处等着他,果儿一见褚昉,就高兴地扑了过去,被褚昉高高举抱起来。&ldo;舅舅,咱们快去吧。&rdo;果儿在褚昉怀中并不安分,使劲儿朝大门方向抻着身子,已是急不可待。褚昉连连说着好,抱着果儿向府门去,却听郑孟华温声说道:&ldo;表哥带着他们去玩吧,我陪姑母说会儿话。&rdo;说罢,她推着儿子走向褚昉:&ldo;牵着舅舅衣角,莫走丢了。&rdo;李五郎不肯,拽着郑孟华手央求:&ldo;阿娘,咱们一起。&rdo;果儿也冲郑孟华伸手,哼出几声奶糯的哭音:&ldo;阿娘,不许走,你也要来!&rdo;褚昉亦道:&ldo;母亲待会儿便要去佛堂抄经礼佛,无须在旁伺候,你便一起来吧。&rdo;郑孟华低头不语,似是心有所忖,半晌才犹豫着说:&ldo;咱们如此出门,恐又要惹嫂嫂误会表哥,大过年的,还是不要因我让表哥夫妻不睦。&rdo;褚昉微皱了眉,&ldo;你听谁说的闲话?&rdo;郑孟华不语,果儿却接话道:&ldo;舅舅,那个坏人为什么不让你睡在房里?你以后不要理她了!&rdo;原来说的是他前日半夜突然离开兰颐院的事,看来府中都知那夜他们闹了别扭。郑孟华立即训斥女儿:&ldo;不许胡说!&rdo;果儿一嘟嘴,眼中噙了泪便要哭,褚昉忙哄劝片刻,逗得她破涕为笑。褚昉对郑孟华道:&ldo;不是你的缘故,莫要多想,她若是找你麻烦,你自可来告诉我。&rdo;郑孟华连连摇头:&ldo;嫂嫂一向温婉,不曾找过我麻烦,是我自己怕……&rdo;&ldo;无须担忧,你我行端坐正,何惧他人说什么,走吧,庙会上的马戏最好看,别错过了。&rdo;褚昉抱着果儿,叫人备了马车,朝城东行去。与此同时,陆鸢在褚六郎的央缠下,与褚家大房、三房的妯娌们相伴,带着几个侄儿也去了庙会。有陆鸢在,褚六郎连母亲都不要了,一路牵着陆鸢手不放,叽叽喳喳与她说话。街上行人很多,又都是往庙会去,越是临近庙会便越拥挤,渐有摩肩接踵之势。褚昉虽先一步出发,奈何马车行的慢,很快就被陆鸢所乘马车赶上,在离庙会仅剩一条街的时候,褚家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都被堵在了街口。众人不得已,只能下马车徒步前行。褚家诸妇一下马车就看到在他们前方也正步下马车的褚昉一行人。褚昉先把两个娃娃抱下来,而后又极其自然地任由郑孟华扶着手臂跃下马车。裴氏最先瞧见这一幕,怕陆鸢难过,及时冲其余几人递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上前打招呼,又对几个孩童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以身做挡,挡住了陆鸢视线。陆鸢方才下马车时便已瞧见褚昉抱果儿下车,并没在意,此刻见妯娌们有意挡去这一幕,便配合着只当什么也没看见,牵着褚六郎,随诸妇淹没在涌动的人潮中。庙会十分喜庆热闹,有诸如捶丸、樽上倒立、叠罗汉等百戏,还有骑驼鼓乐作舞者。健壮的骆驼背上横置一鞍,驮着两汉两胡共计四人,其中三人围坐鞍周,或弹琵琶,或吹筚篥(bili),或击手鼓,另一人立于中间,和着鼓乐踢踏作舞,轻盈明快,引得阵阵拊掌喝彩。还有投环、射击诸多消遣游戏。褚六郎撇开母亲不管,牵着陆鸢东游西逛,什么热闹都要去凑凑,不一会儿就脱离了大队伍。裴氏瞧着小儿子走远,想去追,但大儿子还在这边看热闹,心想有陆鸢看顾应该无事,便也未追。褚六郎离了母亲,更像匹脱缰的小野马,立即拉着陆鸢去玩射击游戏。他拉低陆鸢道:&ldo;婶娘,你带钱了吗,我想耍飞镖,在家的时候阿娘从来不让我耍,今天过年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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