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月光顾着思索系统的事情,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有两件事情,一直瞒着你。」楼泊舟拉住她的手腕,喉结滚动,「一件不能说,一件不想说。」
不能说?
难道是双生子的事情,无法对外泄露?
她更在意另一件:「为何不想说?」
楼泊舟眼神不自觉闪躲,欲言又止。
「还是不想说?」云心月想要看看他的神色,伸手推了推他肩膀,被更紧的力度抱住。
她感觉自己能被他勒成两截。
「不要放开我。」他指节不安鼓动,泛白,几乎要刺穿薄皮,嘴里喃喃重复,「阿月,不要放开我……」
他本不堪人,做不到在她面前坦诚得毫无隐瞒。
——他怕看见她嫌弃的眼神。
哪怕,她对苟无伤周到细致得令人嫉妒,也仅仅只能消除他的半分忐忑。
苟无伤虽狼狈,但还不及幼时的他糟糕。
幼时的他,是父母都无法接受的怪异,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憎恶。
所有人都想杀死他。
包括他那爱民如子的母亲。
「我可不可以……不说这件事情。」
此事还未曾讳莫如深时,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控制好自己的脸,自己的手脚,能够看起来如同一个寻常人一般,母亲就不会冷眼看他了。
于是,他整日藏在石头后,对照水面,去掰自己的脸,练习寻常人会有的神色。
特别是微笑。
刚练成,他就兴致勃勃,想找母亲展露。
未料,却吓坏了一院贵人子女。
那一日,他维持着古怪丶僵硬的笑容,满眼茫然看着嚎啕大哭的一群同龄人,被砸了一身汤水菜肴。
还有一块墨砚,把他脑袋砸破。
血水与墨水浑浊了他一只眼,他只能看见母亲冷眼更甚,隐忍喊人将他带下去。
夏日猛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人人都生出淋漓的汗,唯有他感觉不到一点儿暖意。
他抬手对照日轮,再看世间,只有一点点黑斑,人脸俱都模糊不清。
带他下去的侍女不敢抱他,只忍着惊惧害怕看向他,催促的嗓音颤得像在哭,仿佛被谁为难了。
最终,将他带下去,为他清洗干净的人,是闻讯小跑而来的阿弟。
他问:「我是不是很可怕?」
阿弟哄他,说他们长得一样,他自然也跟小仙童似的好看,并不可怕。
幼小的他便茫然了,不清楚自己与阿弟相比,到底差在什么地方,遂日日揣摩阿弟一言一行,跟他一起学君子六艺,拙劣仿他神态。
结果呢。
不还是那样。
「阿月。」楼泊舟伸手盖住她眼睛,嗓音沙哑得可怕,「我的过去,不好。」
他连「糟糕」二字都不敢说,生怕她联想过多。
只将所知,止步在苟无伤这里,对他来说便够了。
那样,他便可以心满意足地当作,阿月绝对不会嫌弃他丶厌恶他丶惧怕他。
母亲将他抛在山野初期,他也曾有过奢望,是不是外人逼迫太甚,母亲不得不妥协。
她并非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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