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老友沉默下来,好一会才迟疑道:“是今年圈子里盘核桃的新潮流吗?” 不盘核桃了?改成盘那种叫毛豆的碧绿色的小豆子了? 殷缙捻起一个毛豆壳,对着手机那头的人懒散道:“这个,没去壳的,一斤两块五。” 说罢,他又伸手从塑料篮子中捏了一颗毛豆,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叹息道:“这个,去壳的,一斤八块。” 在去壳和没去壳之间,中间商血赚五块五。 为了不让那中间商血赚五块五,吴楚大早上就在饭桌上,瞟着他,循循善诱地跟他说:“咱们不能让中间商发了,中间的差价必须得拿回来。” 于是下午刚在笔记本电脑上开完远程会议的男人,接了个视频通话就坐在桌子面前开始剥毛豆。 手机那头的老友愕然,他打视频也是因为好奇心痒地想要看看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破烂地方,才能让从小就挑剔,浑身上下毛病不少的这尊大神忍了下来。 看到那似乎连胳膊也伸不开的狭小逼仄屋子,老友吃惊得直咂舌,感叹着殷缙这次真是下足了血本,铁了心要让老爷子心软退步。 但是殷缙淡定自若地剥着毛豆,让手机那头的老友愕然了许久,好半晌老友才茫然重复道:“毛豆?” “一斤两块五?” 什么玩意,什么有壳没壳的,什么两块八块的? 殷缙望着望手机里老友茫然的神色,神色自然道:“你听不懂正常。” 毕竟今早上吴楚拿着小板凳,坐在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中间商血赚五块五对他是一种多么大的伤害,他才勉勉强强理解。 窗外闷雷滚滚,殷缙一边望着窗外,一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想着点什么,手机那头的老友沉默一下,终于像是忍不下去痛心疾首开口道:“你是不是去骗人家小姑娘了?” 殷缙:“……?” 那老友继续痛心疾首道:“你是不是把人小姑娘骗来这破烂地方来给你洗衣做饭了?” 殷缙那身上乘皮囊,加上周身清贵的气质,哪怕是坐在轮椅上,要是真想骗起小姑娘,那还不得把那小姑娘吃得死死的? 对着老友痛心疾首的谴责,殷缙还真下意识顺着老友的话,想了想吴楚是不是被他骗来的。 想了想后,殷缙突然发现,吴楚还真不是被他骗来的,是被自己喜欢的人骗来的。 手机那头的老友看着殷缙沉思的模样,带着点委婉道:“殷啊,我跟你说,八块还是两块的不重要,你要是觉得忍不下去了,我这里还有几块地皮,虽然不多……” 殷缙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不是什么小姑娘,是一男生。” 老友更加痛心疾首道:“男生?你骗人家小男生就行了?!” “你就说,是不是那小男生做饭给你吃?” “不然人家小男生为什么要这样照顾你啊?” 因为 从浴室中出来的吴楚垂着头擦着头发走向自己的房间,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在房间的小床头柜上摸了包烟,抽了一根出来。 吴楚咬着烟,在狭窄的房间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了找,都没发现打火机,有些烦躁。 他嘴里含了根烟,踩着拖鞋,推开门,靠在门框上,情绪不高地朝着轮椅上的男人道:“有打火机吗?” 在剥着毛豆的殷缙冷白的指尖微微一顿,他抬眼望着靠在门框上的吴楚,还没开口,就听到男生带着点烦躁道:“算了。” 吴楚觉得估计是自己淋雨回来淋得有些不正常了,不然也不会问轮椅上的男人要打火机。 轮椅上的男人一副清贵模样,克制而内敛,怎么可能像是会沾上抽烟这个毛病。 殷缙剥开了一个毛豆壳,抬头望向似乎满身都带着烦躁的男生道:“今晚吃什么?” 吴楚牙齿碾了碾唇齿里的烟,叼着烟走了过去了,对着男人含糊道:“还没剥完?” 殷缙面前的毛豆一个个都干干净净,剥得异常完美。 吴楚瞥了一眼那塑料篮子,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抓了个毛豆开始剥了起来,嘴里带着烟含糊道:“等你慢慢剥,雨都停了。” 殷缙没说话,他坐在轮椅上,从身旁的湿纸巾中抽了几张,低着头慢条斯理地细细将手指擦了干净。 吴楚一边剥着毛豆,一边垂眼眼沉默着地用牙齿碾着碾唇齿里的烟。 外头的雨劈里啪啦下得很大,关上玻璃窗后只有沉闷的嘈杂声,殷缙擦拭干净手后,他微微抬眼,突然对着面前男生开口道:“吴楚。” 吴楚咬着烟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男人望着面前男生嘴里的烟,语气淡淡道:“烟吐出来。” 吴楚有点愣,他皱着眉头含糊道:“有问题?” 殷缙眼皮子都没动一眼道:“我怕你炒菜的时候抽,烟灰掉进去。” 吴楚:“……” 他带着点恼怒道:“没打火机,抽不了” 殷缙望着他,无波无澜道:“我怕你把烟放在灶台上,借灶台上的火点燃。” 吴楚:“……” 好吧,他还真的想过这样做。 但是面前的人估计嫌弃这方式不讲究。 殷缙瞧着面前的男生带着点恼怒摘下嘴里的烟,不吭声闷头就剥着面前的毛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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