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对王化吉下手了,恐怕受牵连的也不止王化吉,给她塞人的那群皇亲贵戚都要跟着倒霉,只是堂堂太后,使这种?不讲究的手段,实在是叫他难以苟同。他倒是忘了自己怎么把?杜思逐赶出永京的了。他原地踱了两圈,问平彦:“你确定她真?的没事吗?”“这……我也没亲眼看见?,只是听锦秋姑姑安抚了一句。”虽然已经猜出了是她的手段,毕竟没有亲眼见?她安然无恙,祁令瞻心里仍然悬着。何况做戏这种?事,既然要给人看,总要有几分逼真?,听说她真?的喝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让人不能全然放心。思及此,他起身往外走,对跟上来?的平彦说道:“你持我的令牌去请杨叙时,让他星夜赶往行宫,不要耽搁。”说完便去马厩里牵了马,戴上铁手藜,径自往浔州行宫的方向离去。他疾驰一天半的路程赶回行宫,此时的行宫里已是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神骁卫一半在月徊宫附近巡守,一半派出去四处拿人,如今掌管药膳的内侍、侍药的郎君们皆已看押,随着口供等“证据”的流出,开始有一些外宫的官员也被关押提审。祁令瞻只随口问了两句,径自往月徊宫里头走。照微正歪在榻上,隔着一座屏风,听神骁卫的侍卫首领回禀外面?的情形。此时锦春匆匆走进来?,说祁大?人突然赶回,已经进了院子,将照微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搁下手中的汤碗,狼狈地抱着枕头往里一滚,扯过被子盖到?脖子闭上眼。只是屏风外的侍卫首领和江逾白尚未来?得及离开,被祁令瞻堵在了屋里。他往屏风处望了一眼,冷声叫他们都出去。侍卫首领好说,江逾白却不好商量,只是站着不动,充耳不闻。祁令瞻对他说道:“你近身侍奉太后,出了这样大?的篓子,你理应脱簪待罪,为何还敢在此狐假虎威?”江逾白说:“娘娘若要治我的罪,我绝无怨言,但在此之?前,我仍要守好娘娘。”祁令瞻嗤然,“你若真?守得好她,何至于出今日的事情。”听见?外面?两人僵持不下,照微没病也被吵出病来?了,她实在听不下去,只好轻轻咳了两声。这两声是咳给江逾白听的,他并不情愿地垂了垂眼,却仍是向屏风处一揖,轻声说道:“奴婢先告退了。”屋里只剩下两人,祁令瞻绕过屏风,手探进被子里,抓着照微的胳膊将她拖了起来?。“哎哎哎,有没有王法了!”照微忙睁开眼,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瞪了祁令瞻一眼,旋即又颇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睫。祁令瞻问她:“到?底是什么药,你喝了多少?”“我只喝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照微暗道险些被他诈出来?,“是有人要害我,我怎么知道是什么药?你听听你这语气,不像是来?关心我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祁令瞻掰过她的下颌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见?她眼下发青、嘴唇泛白,声调虽然高?昂,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力,狠狠敛起了眉。“好,就当是有人要害你。”祁令瞻先不与她计较这个,“所以你真?喝了那有毒的药?”照微眨眨眼,“我也是不小心……”为了不被他觉察,照微此番特意没有带杨叙时来?行宫,随行的其他医官不敢乱说话,只含混说了些“并无大?碍”、“尚在查验”的话来?敷衍他。幸而平彦腿脚麻利,第二天就带着杨叙时来?了行宫。照微刚与江逾白密谈了一番,正暗自得意没有被祁令瞻抓到?把?柄,转头看见?一脸疲惫的杨叙时背着医箱走进来?,霎时脸都绿了。照微瞪他:“谁准你到?行宫来?的?!”“回娘娘,臣也不想来?,”杨叙时打了个哈欠,指了指祁令瞻,“臣是被这匪徒硬绑来?的。”他打开医箱,拿出脉枕,“臣先给您把?个脉,请吧娘娘。”诊过脉,又检查了药物?残渣,杨叙时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神色,“呦,原来?是老?朋友了。”祁令瞻说:“别?绕弯子。”杨叙时便说道:“这药里有一种?极寒的药物?寒石脂,这东西想必丞相?也不陌生,当年姚贵妃指使人给襄仪皇后下药那桩公案里,不也出现了这种?东西吗?”当年姚贵妃指使祁凭枝将祁窈宁平常喝的药换成劣品,意图拖累她的病情,为了将这件事捅出去,祁窈宁将计就计,往药碗里加了寒石脂这种?东西,让当时年仅四岁的李遂喝下。她情知自己久病,有什么症状也不会?引人注意,然而李遂是太子,是国本,若能咬住姚贵妃陷害太子,这件事才能发挥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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