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嗯”了一声。 “不是被释放了吗,怎么……” “他不会来了。”时说。 见他这样肯定,江雪纵然想劝也寻不到切入口,思及前阵子时将傅宣燎送进去之后的反应,沉默片刻还是妥协道:“你决定了就好,我先走了,有事记得打电话。” 目送江雪的车驶远,看着车尾灯在漆黑幽长的道路上明明灭灭,直至消失不见,时裹紧了身上崭新的羽绒服,转身回屋。 浔城的初冬来得也比枫城早一些,夜里起了雾,能见度低,因而看见院门口站着的人时,时险以为自己眼花。 似是急于告诉时没看错,那人迈步上前,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几日不见,傅宣燎看上去比走时更显憔悴,加上风尘仆仆人困马乏的模样,让时很难不猜测他是不是离了自己就吃不上饭。 傅宣燎自是不知时在想什么,他嘴角扬起浅笑,开口先为自己正名:“谁说我不会来了?” 没想方才和江雪的对话被他听了去,时蹙眉道:“你偷听。” “不是偷听,正大光明听的。”傅宣燎摊手,“我刚到这儿,你俩正好出来。” “你来干什么?”时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分别前他告诉傅宣燎,“复活”的方法有且只有一个。 而那件事,根本不可能办到。 果不其然,傅宣燎丝毫没有提起那件事的意思,而是指了指天上:“来看星星。”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时抬头往天上看。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傅宣燎抓住他的一边手腕,抬起,迅速挂上了一件沉甸甸的东西。 回过神来的时忙抽回手,低头一看,是条有些眼熟的手链。 说眼熟,是因为那剔透漂亮的蓝宝石,无法确定,是因为原本足有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变成了好几块,由一条银色的链子穿起,过分华丽的造型被低调日常的款式取代,倒显得适合平时佩戴了。 也因此,耀眼夺目的一整颗宝石像被打散,星罗棋布地环绕在手腕之上,细细闪烁的光芒令时不禁怔忡,仿佛真看到了星星。 恍惚间,他听见傅宣燎的声音很近。 “生日快乐。” 傅宣燎抬起手臂,手掌悬空在他头顶,形成一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姿势。 “希望今后的每一个生日,小蘑菇都淋不着雨。” 时不承认自己是蘑菇。 哪怕他曾经很想知道傅宣燎为什么给他取了个蘑菇的外号,还想看看傅宣燎笔下的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也不相信傅宣燎能将那幅画原样恢复,毕竟这件事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可是傅宣燎还是不屈不挠地跟进了屋,厚着脸皮说饿坏了,给点什么吃的都行,倒真应了时的猜测。 不过时这回虽然还是没守住门,却不打算再理他,想着他觉得没趣自会离开。 进屋后时径直走向厨房,将晚餐剩下的厨余垃圾处理掉,再把用过的锅碗瓢盆扔进洗碗机。 烧热水的时候想起那手链还套在腕上,时洗完手之后边把它摘下来边往外走,刚要把它还回去,抬头发现傅宣燎趴在桌上双目紧闭,走近几步,依稀能听见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竟然睡着了。 时一时两难,理智告诉他应该把人叫醒赶出去,可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劝他说,你看这个人这么可怜,都累得睡着了,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许是困倦也会传染,犹豫的短暂功夫,时竟也开始犯困。 和略显暴躁的脾气不同,傅宣燎睡相很好,躺着一觉到天亮,趴着的时候脸只朝向左边,桌子下的长腿松弛岔开,和他上学时趴在课桌上的姿势如出一辙。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眼前的眉眼染上沧桑,凝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郁结。 是谁让原本随性开朗的他变得忧郁无常? 如此思考着,神智与视线愈渐模糊,记忆中的画面却慢慢清晰,直到与眼前的景象重叠。 不知不觉间,时伸出手去,像许多年前在午后的教室里那样。 好在理智尚存,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时从幻梦中怔然回神,指尖剧烈一颤,飞快地收回手。 他近乎仓皇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 傅宣燎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的后遗症在睁开眼的那一刻显现,整根脊椎都因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变得僵硬,一动就如同强行拧动生锈的齿轮,酸痛到龇牙咧嘴,几欲落泪。 身体也因为长时间饥饿变得虚弱不堪,光是站起来这个动作就让傅宣燎打了好几个摆子,要不是有桌子可扶,说不定已经瘫坐在地。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时并没有趁他睡到昏死过去,将他像垃圾一样丢到门外。 为了保证生存所需,傅宣燎遵循本能去到厨房找吃的,随便挖了块昨晚剩下的蛋糕送到嘴里,就听门口传来动静,去到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回来了。 着急忙慌将蛋糕咽下肚,傅宣燎举着沾满奶油的勺子,很不体面地向时道了声“早上好”,时看了看他,又看一眼放在料理台上的蛋糕,没搭理他,转身就走。 这些日子被无视惯了,傅宣燎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眼看时忙完在画板前坐下,吃饱睡足的傅宣燎凑上去,搬了张凳子在旁边坐。 他记得时不喜欢被人看着画画,找了个侧对画板的位置,嘴巴却闲不下来,一会儿问时想不想知道自己这几天去哪儿了,一会儿又说这附近的便利店老板欺生,上回他就买了几样日用品,结完账核对发票才发现有几件商品趁他不备扫了两次,多收不少钱。 “如今我偷东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以后他们岂不是更有理由欺负我?” 傅宣燎说着,偏头瞅时一眼。 时还是那副不甚关心的样子,画笔在调色板上蘸取颜色,专注的表情让傅宣燎不由得怀疑他根本没听进去。 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傅宣燎对目前平和的相处模式不敢有异议。 他百无聊赖地看向门口堆着的礼物盒,感到欣慰的同时又问时:“现在你有良师,有益友,还有疼爱你的亲人,就缺一个爱人了。” “你看,我可以试试争取这个位置吗?” 大言不惭的话放出去还不到一天,傅宣燎就在门口碰上了同样觊觎这个位置的人。 潘家伟忙了一周,周五下午没课,便早早地乘车回家,到家放下东西就去隔壁找时。 碰到拦路的,一辆停在路边的路虎冲他响了两声喇叭,他绕过去往前走,那车又嘟嘟响了两声,车灯也唰地亮起,晃人眼睛。 没办法,潘家伟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叹着气问道:“干吗啊大哥?” 傅宣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边手肘撑车门框,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干吗,找你聊聊。” 潘家伟不屑地“切”了一声:“谁想跟你聊。”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留在车上。 潘家伟说自己只有五分钟时间,很欠地问傅宣燎是干什么的,傅宣燎敷衍说上班的,他就幸灾乐祸地嘲笑:“被炒鱿鱼了吧?难怪这么闲。” 又问这车睡起来舒不舒服,傅宣燎说挺好的,他说:“再舒服能有床舒服?” 后来还推荐傅宣燎在附近找个活儿干:“这条街尽头左拐过两个路口右手边有家富婆最爱的夜店,以你的长相和身材条件说不定能挂头牌。” 被如此挑衅,傅宣燎非但没生气,还歪着笑意盈盈地听着,一副“我看你还有什么招”的架势。 到底年轻,一来二去潘家伟就没了耐心,忍不住开始打听。 “你不会真是干这行的吧?”他试探着问,“之前听说你被强迫……什么的。” 他这么问,傅宣燎心里就有了数。显然是时这么告诉他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让他放弃。 然而看这状况,年轻人挺坚强,还敢继续肖想。 “是啊,强出真感情了。”傅宣燎将计就计地说,“现在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 潘家伟先是震惊,而后又觉得扯淡:“得了吧,我怎么没看出来他离不开你?” 傅宣燎悠悠地问:“所以你想撬我墙角?” “这不叫撬墙角,这叫公平竞争。” “哦。”傅宣燎了然地点头,“公平。” 说着,他抬手按下锁门,猛踩油门发动车子。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潘家伟目睹完他的动作,扭身发现打不开车门,立马慌了。 “干吗干吗,你别乱来啊!……停停停,你要带我去哪儿?” 车子急速蹿出去一截后猛地停下,惯性让潘家伟猛地向前栽,又重重弹回来。 好不容易坐定,双目对焦后瞧见面前就是一堵水泥墙,潘家伟吓得腿都软了,抖着嗓子道:“你你你不要命了?” 傅宣燎犹自镇定,说出口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 “如果他要我死,我现在就敢撞上去。” 傅宣燎收敛了漫不经心,变得煞气外露,眼神都带了股霸道的、理直气壮的不讲理。 虽然他不喜欢欺负小朋友,但是…… 转脸看向坐在副驾不敢动弹的人,傅宣燎问:“你呢,敢吗?” “现在,还觉得公平吗?” 等到这番“争风吃醋”的出格行径传到时耳朵里,自是引来一场不小的风波。 晚上,客厅里,时冷冷看着以蹭饭的名义敲开门的傅宣燎:“你闹够了吗?” 傅宣燎也看着他,说:“还没。” “为什么吓唬他?” “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谁想要你死?” “我不想死。”傅宣燎坦言道,“但想让你知道,你为我死一次,我也能做到。” 无力感再度席卷,时觉得很累:“你究竟想怎么样?” 到底还要我躲去哪里,退到什么地步? 几乎没有犹豫,傅宣燎说:“想和你复合。” 似是被句末两个字刺了一下,时反问:“复合?我们在一起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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