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的手被陈故放到两人中间,陈故重新抱住江眠,却抱得更紧,让江眠没法挣出来。“你醒了?”“嗯。”陈故的嗓子有点哑,还带着浓浓的疲态:“不舒服。”江眠那句「那我给你按按」还没出口,陈故又说:“抱一下就好了。”这下江眠就知道陈故只是单纯地在撒娇而已。江眠默了两秒,顺从地被他圈在怀里,轻声问:“你记得?”“我没那么容易断片。”陈故有点心虚:“你会不会觉得我烦?”江眠实话实说:“不会。”他就是被弄得有点无奈,烦确实没有。而且还有点想不明白。屋内安静了会儿,江眠到底还是问出来:“你为什么之前没跟我说?”陈故轻声:“怕你觉得我无理取闹。”毕竟他自己都清楚,这样的要求太过分。江眠又说了声不会,然后才慢慢跟清醒版的陈故解释:“我大多数时候不是不看你,是不敢看你。”陈故挑眉,嗓子里滚出一声笑:“害羞么?”他本来是带着点玩笑的意味问的,但江眠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陈故微顿,到底还是忍不住,一个翻身将人困在身下,却只是低头吻了吻江眠的眉心:“眠眠,不要大早上的勾我。”就算是昨晚喝醉了酒,今早该有的正常反应还是一样有的。江眠当然能够感觉到某些虎视眈眈,他抿了下唇,还没说什么,陈故又拉着他起来:“早餐想吃什么?”江眠看了一眼从厚重的窗帘里透进来的一点光,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煮个阳春面?”“好。”江眠昨天说想吃他弄的蒜蓉生蚝的事,陈故还记着。所以在洗漱的时候,他就订了生蚝。江眠咬着牙刷看了看窗外的天:“要下雨了。”“这次台风来得还挺猛。”陈故随意道:“每天都有推送,就刚刚微博和叮咚都还推送了近日不要靠近海岸,以免遭遇不测。”他停了停,伸手压了一下江眠的后脑。江眠抬眼,陈故轻笑:“头发翘起来了。”江眠哦了声,没打算管,但陈故却含着牙刷拿起了梳子打算给他弄头发。江眠:“你先刷牙。”陈故真的好像幼稚园的小孩子。多动症不说,注意力还很容易被别的事转移。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江眠已经习惯被堵在洗漱间先跟陈故交换一个深吻,将口腔里还弥漫着的一点牙膏味彻底榨干,才能走。陈故去做饭,江眠就把自己的笔记本搬到客厅里坐在地毯上开始自己暑期作业。之前陈故家里客厅是没有地毯的,后来陈故发现江眠很喜欢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就连夜买了一块毛毯。现在这块毛毯基本上就是江眠工作或者学习的地方了。因为在酝酿暴雨的边缘,今天的天很沉,而且屋外也有狂风大作。吃早餐的时候陈故开了电视,南界的地方新闻台已经在播报台风的位置了,说预计晚上将正式登陆南界,请市民们外出注意安全,务必远离各个港口。江眠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但陈故却露出了一点兴趣。江眠警惕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陈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台风吹过海面时一定会掀起巨浪,我想去看。”江眠皱起眉,话还没出口,陈故又立马道:“放心,我不去。”他捏了捏江眠的脸:“不会让你担心的。”江眠严肃地纠正他:“不是让我担心的问题,是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南界台风多,或大或小,每年都有预警,可也每年都会有贪玩去看浪的人被卷进那深深的大海里,再也回不来。江眠看过陈故带给他的旅游画册,在惊叹于风景之美时,江眠也不免被其中一些角度给惊到。比如有站在山崖之巅画下面的风景的,比如有画巨浪的……其实这些看上去虽然触目惊心,但一想那些冒险家也会这么玩,倒也还好。真正让江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陈故有追龙卷风。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玩法。陈故乖乖应声:“好。”吃过饭后,江眠继续自己的学习,陈故就在他旁边拼雕花灯。看完一个视频后,江眠正准备点下一个,目光却偏移到了陈故身上。虽然多动症且注意力容易散,但在自己的领域里,陈故向来专注得可以屏蔽外界的一切。他眉眼低垂着,手里捏着只有他指甲盖大小的水晶片,手却很稳,无论是粘贴的过程还是打磨的时候,都细致耐心到极致。这样的陈故,是很吸引人的。江眠就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手机响起电话。陈故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朝他看来。江眠的手机电话从不打备注,因为他能够背所有人的电话号码。这也让陈故没法知道是谁打给他。不过没关系,因为江眠在接电话以前,一定会跟陈故说:“是我妈。”江眠和陈故在一起时,江眠接过不少人的电话,最多的是江聊一,其次是推销,再然后就是零零碎碎的陈易深又或者周雨慧,也有可能是左遥找他问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最后就是学校那边可能有什么活动又或者比赛,问江眠参不参加。但这些人里,没有过向薇的。这还是陈故第一次见向薇给江眠打电话。陈故看着江眠,江眠对上他的目光,想了想,直接开了免提:“妈。”他这意思就是陈故可以听。所以陈故直接轻手轻脚地挪了挪位置,从椅子上坐到了江眠旁边,挨着江眠。电话那头的向薇声音听上去很轻快:“宝贝,我听你爸说你谈对象啦?”向薇和江聊一虽然已经离婚,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恶化,而是保持着朋友距离,偶尔也会聊一下天,只不过内容全是江眠。毕竟江眠是他们之间现存的唯一联系。江眠并没有瞒着:“嗯。”他微顿,介绍了句:“你也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那个画家sleep。”大概江聊一没有跟向薇说过这个,所以向薇怔愣了下,有点惊喜:“是他呀?那他多大了?”向薇的问题,江眠都一一回答了。之后向薇又感慨似的问了句:“我认识的画家都是背着行囊到处流浪寻找灵感的,你们岂不是不能经常见面?”事实上已经和陈故同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了的江眠实话实说:“他准备在南界开一个艺术品工作室。”“那就是要定居南界了?”“已经定居了。”不知道这话让向薇想到了什么,空气中有一瞬的沉默。江眠不擅长和向薇相处,所以也无法主动找话题。直到那边又传来一声很轻的:“眠眠。”她说:“我待会要去试婚纱了。”江眠停住,陈故的手也从一边伸过来,揽住了他的肩。他侧首对上陈故的视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垂眼应了一声。向薇:“你会来吗?”“不会。”江眠几乎是没有迟疑地慢慢开口:“妈,我二十了。”他平静道:“我去会让对方尴尬,如果你们想要孩子的话,可以找一个领养,签协议怕有问题可以找我或者我爸看。”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江眠就清楚,自己已经彻底不在意了:“祝你幸福。”向薇似乎是有点难过,但还是笑着应声:“嗯。”她说:“我怀你的时候,有想过你以后结婚生子的模样,现在生子不可能了,结婚…你们在国内也难,但是既然你选择了他,我也会支持你的选择。我怀你的时候为了这一天准备过一个礼物,你给我一个地址,我寄给你们。”江眠没有拒绝这份母爱:“好。”挂了电话后,陈故才开口:“阿姨要再婚了?”“嗯。”江眠放下手机,靠进他的怀里,忽然又说:“其实那是借口,我只是不想去。”他真的没有陈故想得那么好。陈故垂眼看他,江眠轻声问:“你会觉得我冷漠吗?”陈故低笑,捏了捏他的鼻尖:“我巴不得你冷漠。”他的指尖顺着往下滑,语气也漫不经心的:“对我一个人热情就好。”江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陈故直接钳住他的下颌,让他仰起头,接受他的吻。所有无论存在不存在的情绪,就在这么一个缠绵又强势的吻中消散。也有很多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昔日往事,即便翻开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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