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家庭关系濒临破裂,翁施只好叫停,边装蹄膀边咕哝:“这是我给卓科长赔罪的,你们怎么能吃呢?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到了市局,给卓科长发了消息,邀请他今晚前来共进大餐,卓科长没回。翁施挺失落,趴在桌上,用手掌扒拉桌面:“宋老师,你说卓科长会和我和好吗?他怎么还不回我啊?”宋尧正在整理文件:“快了。”翁施又说:“快了是什么时候,他几点回消息啊?”“滚边点儿,少烦我。”“滚边点儿是多点儿,”翁施把椅子往边上挪了两厘米,“够边儿了吗?”宋尧忍无可忍,抬手一指走廊:“滚外头去。”“你们当科长的心都冷。”翁施叹气。等到了下午,卓科长总算给翁施回消息了弟弟,你我已决裂,此情难再续,勿要再扰。翁施骇然,忍着心痛回复卓科长,蹄膀卤了一整天,巨香!人无情,蹄膀有情啊!卓科长再回复你比蹄膀不如,你负我、欺我、瞒我,真真叫我寒心,噫嘘唏!卓科长连决裂的话都说的这么有文化,翁施差点儿潸然泪下卓科长,你要是不来,我此生不再吃蹄膀!卓科长再再回复威胁我?无用!宋尧看不下去了,抢过手机发了条语音:“别来了,蹄膀等会儿就倒了喂狗。”翁施吓坏了:“宋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下一秒,卓科长再再再回复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叫我负卤蹄膀!七点见!奸a淫b!沉默是金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市政的工作人员下午在路边的树上挂起了红灯笼,颇有些年味了。六点半左右,天彻底暗下来,灯笼就亮了,小吃街热闹的不行,来往行人的脸被灯笼照得红扑扑。翁施两只手窝在羽绒服袖口里,口袋里插了一朵从前台花瓶里偷偷摘的郁金香,站在后院门边翘首以盼,被冻的止不住跺脚。宋尧叼着根没点的烟过干瘾,溜达着靠在门边喊他:“哎,你他妈站外边干等什么?”翁施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大半张脸都埋在帽圈白绒绒的毛里,搓搓脸,又跺跺脚,一张口先冒出一串白雾,边哆嗦边说:“我要让卓、卓科长,感受到我的诚、诚意……让他有种温、温暖的感觉阿嚏!”“他还没感受到温暖,”宋尧嘲笑他,“你先冻死了。”“我不冷”翁施嘴硬,“呜呜呜呜……”“呜呜呜,”宋尧乐了,“都冻哭了,不至于吧小翁?”翁施悻悻地擤擤鼻子:“我才没哭,是吃风了。”呼呼的北风一大口灌进嘴里,灌得他呜呜直叫唤,真丢脸。“行了,回来等,”宋尧招手,“谁知道那傻逼什么时候到。”翁施摇摇头,坚持要在门口等卓科长:“不了,我在外面还能看看风景,真好看。”小呆瓜不听话怎么办?那就随他去呗。宋尧叼着烟屁股哼哼:“你也是个傻的,自个儿等吧,我吹暖气去了。”翁施不高兴地撅着嘴,他是为什么大冷天的在外边挨冻啊,还不是因为a颜祸水宋科长!罪魁祸首宋科长不陪他就算了,还对他冷嘲热讽并且大肆人身攻击一番,简直骇人听闻。翁施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发消息:丽姐,我匿名举报宋科长在办公室抽烟。宋尧晃悠着回了物证科,被闻讯赶来的王小丽抓个正着。“宋科长”王小丽气势汹汹地赶来,双手叉腰,心想真不错,这月团建费又多五百块钱,“有人匿名举报你室内抽烟,按规矩罚款,交钱吧!”“操!”宋尧夹着烟给她看,“我抽个屁,这他妈就没点火!”王小丽振振有词:“规定是室内抽烟就罚五百,没说不点火就不罚。”“……”宋尧骂骂咧咧地交了钱,又说,“我匿名举报翁施偷了前台的花儿,人就在后院,人赃并获,去抓吧。”王小丽捋了捋鬓角:“小翁不用罚。”宋尧气得冒火:“你他妈忒双标,凭什么!”“举报有功,他举报你,功过相抵了。”王小丽扭着腰,袅袅娜娜地走了,“我老公接我下班了,拜拜~”被举报还平白无故损失五百块钱的宋科长撸起袖子:“行,你不罚是吧,我亲自罚。”他冲到后院追着翁施要揍,抓着翁施按树上,往嗷嗷叫唤的翁施屁股上“啪啪”拍了几巴掌。翁施穿着羽绒服棉毛裤,打屁股就是听起来响,实际上一点不疼。倒是宋科长自个儿,不穿秋裤,没穿外套,还撩起了袖子,被风吹的脸都绿了,哆嗦着跑回了屋。翁施抱着树发愁,宋科长身体是真虚啊,豌豆科长名不虚传,还是得找时间集市买点儿牛鞭给他补补。翁施看风景一直看到了六点五十分,擦鼻涕的纸巾都用了好几摞。新阳毕竟是南方城市,冬天树上也挂着叶子,就是黄不溜秋的,风一吹就刮着旋儿飘,还真挺好看。对面小吃街的沙县小吃在招牌上挂了红彩灯,不少门脸都贴上了红对联,和着路上一串串的红灯笼,真红。不过都没有迎面开过来的那辆跑车红。翁施被车灯炫的睁不开眼,眯起了眼睛,仇富心熊熊燃烧,心想大冷天的开他妈敞篷车,纯纯傻逼啊!红如火的敞篷车在市局后门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大冷天的开他妈敞篷车,能做出这种事儿的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卓科长吗!这种事情发生在卓致文身上,翁施竟然觉得十分合理,他从口袋里拿出偷来的郁金香,热情地扑上去迎接:“卓科长!”卓致文翩翩然摘下墨镜,用手一捋精心梳的背头,做了个“s”的手势。“我的舔狗能从这儿排到西沙群岛,你先取号排队。”翁施被说舔狗也不恼火,嘿嘿傻乐,把花递给他:“赠人花朵手有余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为了匹配卓科长的文化调调,特地应用了优雅的名言警句。卓科长冷哼一声,接过郁金香,横着插进皮带扣里:“说人话,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听不懂。”“您真是虚怀若谷呀,如同饱满的麦穗总是向着大地弯腰!”翁施拊掌称赞,以为卓科长嫌弃他说的话不够有文化,“那您希望听到什么呢?四书五经在下略懂一些,西方文化我也小有涉略呢!”卓科长昂头,姿态如同一只高雅的白天鹅:“聊一些当代通俗文学吧。”“现当代文学我不敢说精通,但和您浅浅聊上一两句应该还是可以的。”翁施穷极毕生语文素养,“不如聊聊鲁迅吧,原名周树人,伟大的文学家、革命家、思想家……”“我想聊那种的。”卓科长打断他。翁施侧耳聆听:“你说,哪种?”为了修复他和卓科长的关系,要他聊什么他就聊什么,最好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聊他妈三天三夜!“操你大爷,狗逼崽子,小驴玩意儿,”卓科长笑得文质彬彬,“这种的。”“……见笑了,”翁施抓抓脖子,“不如卓科长进屋一叙,宋科长最会聊这些了。”卓科长怎么时而高雅时而低俗,实在是把不准他喜好的脉搏啊!卓致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卓科长大冬天的开敞篷车,翁施在大风天傻站了半小时,宋科长单衣单裤在院子里追着翁施跑了三圈。三个人无一例外,全打起了喷嚏。宋尧问卓致文:“你怎么感冒了?”“你又不和我处对象,你他妈管我呢。”卓致文一脸苦大仇深,端起手边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边咳嗽边说,“怎么是水!”翁施十分理解卓科长心中的痛苦,他一定是想借酒消愁,但这还在市局里,不能喝酒。“卓科长,”翁施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喝酒我陪你,我们去找间酒馆。”“我他妈要喝热水!”卓科长拍桌,“怎么是冷水,他娘的你们这对贱人想冻死我!”翁施立即起身:“我去倒热水!”宋尧按下他:“自个儿去,使唤谁呢。”卓科长拍桌拍的更大声了:“好你们一对奸a淫b,不仅要摧毁我的心志,还要劳损我的筋骨!”翁施心想这句名言他熟啊,总算跟上卓科长文化的脚步了,于是脱口而出:“这句话改编自《孟子》!原文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卓科长,天将降大任于你呀,恭喜恭喜哈哈哈”宋科长:“……”卓科长:“……”翁施“哈”了会儿也觉着气氛不太对,讪讪摸了摸鼻尖:“我还是倒水去吧。”卤蹄膀热好了,热水也到上了,三个人一人坐一张椅子,谁也没开口,挺尴尬。翁施作为主动发起邀约的人,自然不能让场面陷入这种境地,于是主动为卓科长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蹄,关心道:“卓科长,一路开着敞篷车过来,没晒坏吧?”卓科长瞥了他一眼,用纸巾擤去晶莹的鼻涕。翁施干笑两声,心想我还是晒干沉默去吧。又沉默了两分钟,翁施实在坐立难安,于是将突破口转向宋科长。他给宋科长夹了另一块肥瘦相间的蹄膀,问道:“宋老师,丽姐没真罚你钱吧,叫你要在室内抽烟,下回别这样了,你现在肯定后悔了吧?”宋科长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拿出手机,给翁施展示了二十分钟前的转账记录。翁施揣起水杯抿了两口水,心说我他妈的多什么嘴,我还是继续沉默吧。今天不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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