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嫂嫂绣的吗?&rdo;褚昉稀松平常地嗯了声,好像陆鸢经常给他绣福囊,不是什么稀罕事。&ldo;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圆鼓鼓的,也是嫂嫂给你写的福笺吗?&rdo;&ldo;福笺?&rdo;褚昉眉梢一挑,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东西。&ldo;是啊,就是一些吉祥祝语,我的是……你看团郎的吧。&rdo;褚暄握了握自己的福囊,想到妻子写给他的话,不好与兄长看,遂指指褚昉手中的小福囊,让他自己拆开看。褚昉打开福囊,里面装着几个写着&ldo;长命康健&rdo;&ldo;岁岁平安&rdo;的花钱,还有一张精致的椭圆桃木笺,上面刻着一行小字,&ldo;无灾无难到公卿&rdo;,应就是褚暄口中的福笺了。原来福囊还要配福笺?是他早上走得急,陆鸢没来得及放进去?褚昉给侄子系上福囊,快步回了兰颐院,才进院门就听见一阵妇人的笑声,隐约可辨在说什么赢钱。竟是在打叶子牌。元日拜过年,并无他事,陆鸢往年会和妯娌们去庙会逛逛,但今年庙会不甚热闹,大家便聚在一起聊天打牌。诸妇玩的兴起,丫鬟们站在各家主子身后看得津津有味,都没有留意褚昉进了房门。褚昉自己坐去茶案旁,倒了杯茶,轻轻咳了两声,没有人听见。陆鸢今天手气差,回回烂牌,只输不赢,她仍是乐在其中,青棠却有些受不住了,看着陆鸢的牌皱紧了眉。&ldo;胡了!阿鸢的庄家,你得给我双份,今儿手气真好!&rdo;一个妇人笑呵呵冲陆鸢伸过手去,陆鸢朝青棠看了眼,青棠只好不情不愿从已经空瘪了的荷包中掏出十个铜板。&ldo;夫人,别玩了吧?&rdo;青棠小声说,这样输下去,钱倒是小事,只是大过年的难免坏心情。几个妯娌正赢得兴起,不想这么早散场,纷纷道:&ldo;再玩会儿嘛,难得这么高兴!&rdo;&ldo;你自然高兴呀,阿鸢的钱都进了你囊中。&rdo;&ldo;你赢的也不少呀。&rdo;&ldo;没你赢的多。&rdo;&ldo;那我也是凭本事赢的,不偷不抢,再说了,阿鸢才不在乎这点小钱呢,是不是,阿鸢?&rdo;陆鸢笑了笑,没接话,摸了一张新牌,似在考量着敢不敢打出去。陆鸢又输了一把后,坐在茶案旁的褚昉都看不下去了。打牌这事有的时候牌技就是抵不过运气,就他观看这几局,几位嫂嫂两圈牌摸下来便胡了,显然取的便是一手好牌。再这么输下去,陆鸢该要生闷气了。褚昉使劲咳嗽了两声,青棠循声望过去,眼珠一转,立即大声道:&ldo;姑爷回来了,还没用饭吧?&rdo;陆鸢也起身朝褚昉走去,柔声问:&ldo;何时回来的?&rdo;牌局不得不到此为止,诸妇纷纷起身,同褚昉寒暄问候几句,拿着钱袋子走了。兰颐院清静下来。褚昉对陆鸢道:&ldo;你今天运气不太好。&rdo;不等陆鸢说话,他又说:&ldo;是不是该做个福笺,转转运?&rdo;陆鸢疑惑地看着他,&ldo;还有这个说法?&rdo;看陆鸢反应,褚昉就知道她不是忘了给他放进去,而是压根儿没做。&ldo;你不知道?&rdo;褚昉神色认真,确有其事一般。陆鸢摇头,并没做福笺的打算,&ldo;说不定我下午运气就好了,新年新岁,百无禁忌才是。&rdo;褚昉没有得逞,脸色淡下来,摩挲着腰间的福囊,看着陆鸢不语。&ldo;怎么了,朝会有事发生?&rdo;陆鸢问。褚昉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ldo;你可知,很多事都是相伴而起的?&rdo;见陆鸢完全不知他意欲何为,褚昉扫一眼屋内陈设,似想找个具体的例子与她解释,最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福囊上。他举起福囊,用举一反三的语气说:&ldo;就好比这福囊,是要配着福笺的,两者相伴,福运增生‐‐&rdo;他突然停顿,恍然有所悟一般看看福囊,复看回陆鸢,&ldo;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rdo;陆鸢抿抿唇,忍俊不禁,一个福笺而已,他犯得上如此迂回费劲么?&ldo;福笺怎么做?&rdo;褚昉寡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情绪,&ldo;你写祝语,我来镌刻。&rdo;他从斗柜里翻出一个匣子,开了锁,里面放着一个朴素的白布袋子,旁边是各种各样的玉石,有的成色极好,有的则普普通通,一番挑拣后,选定一块通透的圆形白玉。陆鸢从不知道他还会在玉上镂字。忽想起他送她的生辰礼物,是一面巴掌大小的带柄妆镜,镜背嵌着一整块白玉,玉面上阴线作画,画并不复杂,是位折梅女子的背影,她梳着妇人发髻,身段窈窕,穿着寻常的罗裙,纤纤玉指落在梅枝上,作折梅状,梅树上画着一对儿喜鹊,一个安安静静,一个扑棱着双翅,伸喙啄另只喜鹊的颈羽,分不清是在吵架还是在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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